第265章 皇上寫下傳位遺詔

短短幾日。

京城就變了天。

蘇家被抄,家眷流放,該死的都死了,一把大火燒個精光。

那些當初依附著蘇丞相的文官武將,一個個被寧天冥罷免。

貶為庶民的他們,又害怕被當初得罪的權貴報複打擊,隻能低價賣掉各自的府邸,趕緊灰溜溜的離開了京城。

前朝少了一半的權臣,被貶的小官更是不計其數,蘇家根深蒂固的權勢,在寧天冥的瓦解下,終於連根拔除,徹底剿滅。

處理幹淨這些事,寧天冥請求拜見皇上。

……

金鑾殿。

皇上疲倦的躺在床榻上,臉色灰白,嘴唇幹癟毫無血色。

他聽著九門提督彙報,“蘇家人流放的時候,遇到一支異國打扮的商隊。他們和士兵發生衝突,擄走了蘇青逸。”

“咳咳咳……蘇青逸?”皇上絞盡腦汁的思考,虛弱的問,“就是蘇家的大兒子?那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

九門提督點點頭,“是的,押送士兵還在趕路,並沒有搭救、或者贖走蘇青逸。寧古塔路途遙遠,他們耽誤不得。”

皇上倦意濃烈,閉上眼睛,片刻,又緩緩的睜開,“罷了,區區一個蘇青逸,失去蘇家這棵大樹,不成氣候。”

“再說,那群賊寇或許會殺了他,也或許會將他打造成做牛做馬的奴隸。異國的商者,並不喜歡咱們京城人。”

九門提督拱了拱手,“皇上覺得沒事,臣便不去派人追查了,蘇青逸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皇上微微頷首,聲音有氣無力,仿佛每說一句話,都會耗費大量的體力。

“趙提督,朕恐怕命不久矣,不知還能活到何時,朕先先立下繼位遺詔,交給你保管。”

“皇上……”趙提督的眼眶頓時紅了,他單膝跪地,朝著皇上拜了拜,“您的龍體一定會好起來的,臣願意一生效忠於皇上。”

“朕的身子,朕清楚。以前的小病小災,朕無所謂,這次被寧氏刺了兩刀,又撞見蘇皖茹和歐陽侯的女幹情,朕真的扛不住了。”

皇上停頓了片刻,緩口氣,讓身子骨稍微恢複一點體力,又說:“太醫已經看過了,朕的病治不好了,隻能是拿藥吊著命,活一天算一天。”

趙提督想到了京城的傳聞:楚芸嵐是在世華佗,醫術高明,當年還治好了天花絕症。

“皇上,臣提議,讓楚芸嵐來問診,興許能夠治好皇上呢?”趙提督懷抱著希望說道。

皇上絕望的搖搖頭。

假設,他還是個完整的身體,或許會同意趙提督的建議。

可如今,他的下麵已經徹底沒了,覆著厚厚的藥膏,還有腐爛的跡象,每日生不如死,皇上作為一朝帝王,怎能讓別的女人看到這一幕?

他身為男人,還想要保留著最後的尊嚴。

至少死得體麵一些,不要被百姓和世人詬病……因為他不能人道,蘇皇後才會和歐陽侯搞到一起。

“咳咳咳,朕重病一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朕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再讓其他鄰國起了歹心,趁機攻打京城。”

趙提督鼻尖泛酸,眼眶更紅,“皇上,江山有您,乃是百姓的福氣。”

總管太監支上了筆墨紙硯,又扶著皇上顫顫抖抖的坐起身。

皇上盡力攥住毛筆,含淚寫下聖旨。

最後,他用大印蓋好,交給趙提督,“這是朕的傳位遺詔,待朕駕崩之後,你便昭示天下。以後,你便是新帝的左膀右臂,切記保全朕的江山。”

趙提督雙手捧著聖旨,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量,畢恭畢敬的行個大禮,“臣領旨謝恩!”

皇上再次閉上眼睛,內閣又恢複了寧靜。

這兩天他常常在想,或許眼睛一閉,就再也不會睜開了。

門外的宮女掀開簾子,走進來,福了福身,“皇上,攝政王求見。”

皇上朝著趙提督揚了揚下巴,“你退下吧,記住你的使命,不要讓朕失望。”

“是。”趙提督小心翼翼的從後門離開,生怕與寧天冥撞見。

寧天冥急匆匆的進來,看到皇上神情疲倦,整張臉都瘦的不成樣子,他頓時感慨萬分。

“皇兄,你感覺好些了嗎?”寧天冥關切的問道。

皇上幹癟的嘴唇一張一合,“攝政王,你是不是巴不得朕早點死,你正好能繼承皇位。”

寧天冥輕歎口氣,“皇兄,想當年,你也是在九龍奪嫡中順利勝出的帝王,什麼樣的腥風血雨沒見過,何必對臣弟如此戒備呢?”

皇上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仿佛在思考著久遠的過去,喃喃著,“朕記得,你是父皇最喜歡的皇子,你聰明、勇敢、善戰。”

“若不是你一門心思撲在邊境沙場上,今日的皇位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父皇哪怕死了,都不忘記給你鋪好路,朕怎能不防著你?”

寧天冥的思緒也漸漸飄遠,輕笑一聲,“先帝對臣弟的恩情,皇兄何必耿耿於懷呢?這龍椅,畢竟是你的,你坐了二十幾年,也該釋懷了。”

皇上側目望了一眼寧天冥,“你想讓朕把皇位傳給你嗎?”

寧天冥輕輕搖頭,“臣弟從未這麼想過,今日,臣弟特來請旨,希望皇兄念及骨肉親情,賞賜臣弟一塊封地,讓臣弟遠走他鄉。”

皇上怔然。

良久,他幽幽的問,“你想去哪裏?”

寧天冥淡然道:“江南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臣弟很喜歡,不知皇兄是否願意成全?”

皇上又沉默了片刻。

“兵權,你能交出來嗎?”

寧天冥心胸坦然,“皇兄若是信不過臣弟,害怕江山不穩,臣弟可以把調遣十萬將士的虎符,交給皇兄保管。”

“並且,臣弟會卸下攝政王一職,皇兄想讓誰委以重任,您說的算。臣弟以後會遠離朝堂,不會再參與文武百官的議事。”

皇上再次語塞。

他的腦海飛速思考著,權衡利弊到底要如何抉擇。

“弟弟,你說的可是真心話?”皇上問。

寧天冥目光一顫,“皇兄,您已經二十幾年沒喚過這一聲‘弟弟’了,自從您登基,就處處提防臣弟。這場沒有硝煙的恩怨,該結束了。”

皇上闔上眼眸,緩緩道:“你容朕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