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一下,整個大殿一片嘩然。
廢後、貶為庶人、打入冷宮、自生自滅。
這可是大寧朝有史以來第一次。
王皇後不甘心,她仰著頭,望著這位做了幾十年夫妻的枕邊人,悲痛的留下兩行熱淚。
她深知,自己無法翻盤。
這次掉入皇上的陷阱,她死定了。
所以,王皇後隻能拿出最後的殺手鐧。
“皇上!臣妾隻想求您一件事,在臣妾打入冷宮之前,讓臣妾見一見小公主!她是您的親孫女啊,虎毒不食子,臣妾看著她長大,隻求再見她最後一麵。”
“還有,懇請皇上將小公主留在椒房殿,皇上膝下子嗣稀少,小公主是唯一的皇孫女,她尚且年幼,請皇上不要傷害她。”
皇上愣了愣。
這才想起來,哦,還有個孫女。
於是,皇上吩咐總管太監。
“你帶人親自押著王氏,到椒房殿見過小公主,然後取走鳳印,再把王氏送去冷宮。以後椒房殿就留給小公主居住,任何人不得去冷宮伺候王氏。”
總管太監聽令,“是,老奴這就去辦。”
處理了王皇後,下一個就輪到長公主了。
皇上看著寧花玥麵如死灰的臉,眉心蹙起兩道深深的溝渠。
“朕一直念及,你是朕的親姐姐,哪怕當年誅殺駙馬,也饒你一命。沒想到,你竟然和晉王、王皇後聯手,對朕下此毒手?長公主,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寧花玥什麼都沒有解釋。
皇上膳食裏的毒,全都是她主謀。
這次沒殺掉皇上,她就下次繼續殺。
皇上悲痛欲絕,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
“寧花玥參與謀害朕的勾當,罪不可赦,即刻起免去長公主的位份,貶為庶人,終生禁足奉先殿,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寧花玥仰天長嘯,“哈哈哈……”
她的笑聲淒慘可怖,在文武百官震驚的目光下,自行離開了。
最後,皇上陰狠的目光落在了寧子衡的身上。
“晉王,你一次次挑戰朕的底線,一次次觸碰朕的龍鱗,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寧子衡心如死灰。
但是,他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他還要翻身,還要爭取一線生機。
“父皇,兒臣是您唯一的骨肉,難道這皇儲之位,不該由兒臣繼承嗎?兒臣隻是做了身為皇子,應該做的事,兒臣有何錯?”
“父皇若是不在了,您想讓兒臣怎麼做?讓兒臣陪著你一起走向黃泉路,將大寧朝的江山拱手讓給別人?”
這話句句在理,惹得皇上一時無法反駁。
畢竟,皇上暗地裏派遣蘇丞相,調查飲食中的毒,都是長公主和王皇後的陰謀。
皇上深吸口氣,“朕早就說過,你不要對皇位有非分之想,你偏不聽。朕傳位給誰,朕會看著辦,容不得你又爭又搶!”
寧子衡危險的眯起鳳眼,“父皇想把皇位傳給誰?”
皇上勃然大怒,“朕心中有數,豈會告訴你?!”
寧子衡不屑的勾唇笑了。
“父皇對我有偏見,從我出生時,您就不信任我,處處提防母妃,如今,我的生母已經離去,你還是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皇上憤怒的拍案而起,一雙微微凹陷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
“放肆!晉王以下犯上、不守本分、覬覦皇位!即刻起,廢除晉王之位!將其貶為庶民,永世不得踏入皇宮半步。”
寧子衡直視著皇上咄咄逼人的目光,驟然拔高音調。
“父皇!波斯國的使節昨日剛到,如今就在京城的鴻福客棧居住,你確定要廢除兒臣?引發波斯國和大寧朝的戰爭?”
殿內眾人再次嘩然。
皇上怔愣了一瞬,凝望著寧子衡,扯了扯嘴角,“好啊,晉王,原來你有撐腰的靠山,怪不得敢這麼囂張?”
事到如今,寧子衡已經和皇上撕破臉皮,他也不在乎皇上心裏怎麼想了。
“父皇,西域之國滅了大楚王朝,可見小國的勢力不容小覷。波斯國是異族,精通奇門遁甲之術,若是與大寧朝交好,兩國都可以相安無事。”
“假如父皇處置兒臣,引發了波斯國和大寧朝的戰亂,那麼西域之國出兵幫助波斯國,大寧朝遭受兩麵夾擊,恐怕會成為第二個被滅掉的大楚!”
這番話中夾雜著明目張膽的威脅。
蘇丞相見狀,主動退讓,“皇上,晉王與長公主、王皇後不同,他是皇族唯一的皇子,還是不要廢除了名分,免得被人恥笑。”
皇上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形勢所逼,不得不退一步。
“罷了,晉王,你回去召集波斯國的使節,明日入宮,朕會設立晚宴,請他們做客。事關重大,你若是敢背地裏耍手段,等使節離開,朕將加倍處罰你。”
“至於你犯下的大不敬之罪,朕就罰你不得上早朝,從此以後不得參與朝務,當個甩手王爺,免得再生不軌之心。”
這已經是皇上能夠退讓的最大限度。
同樣,也是寧子衡能夠爭取的最大寬恕。
“好,兒臣領旨謝恩。”
……
皇上起死回生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
眾人驚訝於皇上的鐵腕手段,同時,對皇上更加敬重、更加畏懼。
皇上整整一日都忙於處理朝政。
傍晚。
皇上命令宮人,去一趟花苑,傳召楚芸嵐入宮。
此時。
楚芸嵐剛剛吃過晚膳,閑來無事正在訓練戰鴿。
看到宮裏來人,楚芸嵐並不意外。
“楚公主,皇上請您即刻入宮,不得有誤。”
楚芸嵐會意的望了一眼冬蘭,意思是讓她悄悄通知寧天冥。
“好,我帶著幾名家丁去吧,天色漸晚,我怕有刺客。”
金鑾殿。
皇上正半眯著眼睛,側臥在搖椅上休息。
“臣女參見皇上。”楚芸嵐禮貌的行禮。
皇上沒有起身,而是擺擺手,屏退眾人。
然後,他用疑惑的語氣問:“謀害朕一事,攝政王為何沒參與?朕百思不得其解,你當初給朕看病,朕生怕露出破綻,乃是真的中毒。”
楚芸嵐的表情風輕雲淡,沒有半分緊張不安,她的嗓音清朗,平靜似水。
“臣女並不知道皇上中毒,這世間的奇毒多種多樣,臣妾誤以為皇上是身患疑難雜症。至於攝政王,他對皇上忠心耿耿,並無圖謀不軌的心思。”
“哦?”皇上緩緩起身,陰鷙的目光盯著楚芸嵐的表情,意圖找到破綻,“你就這麼了解攝政王?”
楚芸嵐揚起羽睫,眼神真摯,“皇上,攝政王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皇位之爭,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皇上慧眼識人,倘若攝政王真的有野心,您早就發現了,何必詢問臣女?其實您也知道,攝政王對皇位並不感興趣。”
楚芸嵐故意捧著皇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