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地牢。
傍晚,楚芸嵐餓得饑腸轆轆。
獄卒悄悄的過來捎個口信,“晉王妃,等到再晚些,我們給你拿點吃的。這個時辰外麵有人盯著,我們也不敢得罪長公主。”
楚芸嵐知道,她塞得銀子很管用,笑道:“行,有勞幾位官爺了。”
待他們悄悄的離開,地牢又變得空曠而寥寂,空氣裏飄浮著潮濕的味道,角落裏還有老鼠在咯吱咯吱作響。
楚芸嵐看了看牢門外,十字形狀的木頭架子上血跡斑斑,前麵的木頭桌子擺放著各種刑罰的器具,從鐵烙到刺針,應有盡有。
看樣子,大寧朝審問犯人的時候,嚴刑拷打必不可少,殘忍程度令人發指。
楚芸嵐閑來無事,仔細看著那些東西,在心裏慢慢分析著,如果使用在死者身體上,分別會造成何種傷害,法醫檢驗的時候,屍體大概是什麼狀態。
這時候,一陣熟悉的清香飄來。
鐵欄杆外的戰鴿扇動著翅膀,飛進了牢房。
楚芸嵐心中歡喜,沒想到離歌這麼快就回了信。
她拿下戰鴿小腿處綁著的信筒,看到離歌鏗鏘有力的字跡。
“公主放心,我於明日返回京城,以大楚王朝使節的身份,入宮拜見大寧朝的皇上,將公主帶走。我手中有大楚王朝的通關文牒,誰都無法阻攔。”
楚芸嵐懸著的心安然落下,她拿出筆墨紙硯,寫下幾句囑咐的話,又放入信筒中,係在戰鴿的腳踝,放它飛走。
若不是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楚芸嵐真的不想早早揭穿自己的身份。
半個時辰之後。
獄卒拎了一個食盒,裏麵裝著四盤菜,兩葷兩素,一碗飯一壺茶,悄悄的拿給楚芸嵐。
“多謝官爺,”
楚芸嵐嘴上感激的說著,心中仍然保持警惕。
她從醫藥箱中取出銀針,又拿出化驗的試劑,對每一道食物進行檢驗。
最後,楚芸嵐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如果單吃菜,單喝茶,沒有毒。
但是,炒肉中的一種物質,與茶水中的一種物質,一同食用,就會引起食物中毒,兩種成分發生反應,輕則休克,重則死亡。
楚芸嵐很鎮定,她猜到了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隻是,下毒之人的手段如此高明,竟會想到兩兩相克的辦法,還真是煞費苦心。
楚芸嵐不知道躲在暗處的敵人是誰,更不了解長公主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她便喝了茶,吃了飯和其他三種菜,最後將炒肉倒入其他的盤子中,造成所有菜都食用過的假象。
然後,楚芸嵐趴在桌子上,假裝中毒暈倒。
大約過了一刻鍾。
楚芸嵐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隻聽獄卒大驚失色的慌亂道:“這……長公主!奴才該死!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晉王妃吃飯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
楚芸嵐心想:原來是寧花玥來了,果真是她在下毒。
“晉王妃是畏罪自盡,與你們無關。”寧花玥篤定的說道,“打開牢門,本宮要親自檢查。”
咣當咣當的打開鎖頭聲音。
楚芸嵐聽到慢慢靠近的腳步。
她屏氣凝神,憋住氣息,不再呼吸。
寧花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楚芸嵐的鼻息處試探了幾秒鍾,確定她沒有了呼吸,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人都死了,就拉出去火葬了吧。”
寧花玥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冷厲,“就算是詐死,也不怕,直接一把火燒了,給皇嗣一個交代。”
獄卒麵麵相覷,猶豫不決。
“這位好歹是晉王妃……就這樣殺了?”一位獄卒壯著膽子問。
長公主怒目一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過去,目光桀驁冷拽,“你是在質疑本宮的命令?”
獄卒嚇得心間一顫,“奴才不敢。”
他馬上服軟,朝著其他獄卒使個眼色,眾人手忙腳亂的衝入牢房,正準備將楚芸嵐抬走之際。
“攝政王到!”
一聲響亮的通稟,將他們從恐慌中拉了回來。
寧天冥邁開頎長的雙腿,大步流星衝到地牢,黑澤透亮的冷眸中糅雜著英氣咄咄,厲聲道:“你們在做什麼?!”
獄卒知道攝政王的名號,嚇得跪倒在地,“攝政王饒命,奴才是奉了長公主的命令,要、要要要……抬走晉王妃。”
他們沒敢說出‘火化’兩個字。
“都滾下去!”
寧天冥一聲令下,獄卒們如釋重負,立刻連滾帶爬的紛紛離開。
“冥宇,你帶著人手在外麵候著。”寧天冥屏退眾人,又瞥了一眼寧花玥身邊的宮女,“還不滾?要本王親自趕走你?”
宮女嚇得額頭冒汗,下意識的瞥向寧花玥。
“退下吧,沒有人敢傷害本宮。”寧花玥笑了笑,漫不經心的撩起發梢,“本宮若真有個三長兩短,就是皇弟害的。”
轉瞬間,空牢牢的病房隻剩下寧花玥、寧天冥和楚芸嵐三人。
寧天冥擔憂的抱起楚芸嵐,將她放在椅子上靠著,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把脈問診……
他危險的眯起冷眸,雕刻般分明的五官在陰暗的燭光下,仿佛鍍了一層銀色的冷光,看不出所想。
楚芸嵐並沒有屏氣凝神,她將最真實的狀況展現給寧天冥。
“怎麼?這丫頭沒死?”寧花玥不耐煩的問道,眸光驟然盯緊半靠在椅子上的頎長身姿。
寧天冥鬆開了懷裏的人兒,“她是中毒,下毒之人,就是皇姐吧?”
寧花玥稍稍鬆口氣,嘴角忍不住彎起得逞的弧度,“楚芸嵐差點害死了白側妃,所以下毒之人是晉王,與本宮有何幹係?”
寧天冥眸光冷厲,仿佛揉進了世間的寒冰,“皇姐,如今沒有別人在,隻有你我,何必裝模作樣呢?”
寧花玥臉上的笑容驟然僵硬住。
寧天冥抬著冷眸看向她,那目光仿佛能冰凍世間萬物。
“根據本王的調查,前陣子送到東宮的女子,那位身染怪病的年輕姑娘,就是長公主您親自安排的,目標是為了謀害太子。”
寧花玥的麵部表情再也控製不住,她死死咬緊牙關,“你胡說八道什麼?沒證據的事,你敢誣陷本宮?別以為你是攝政王,本宮就會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