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花苑。
楚芸嵐正在整理這個月花苑的賬目，看看支出多少，看病收入了多少銀兩，教冬蘭計算方法。
“以後，賬房的事就交給你處理，我先教你幾個月，統計的時候不要出錯。”
冬蘭認認真真的學習著。
楚芸嵐驚訝的發現，每個月她不需要出售稀有箱中的天山雪蓮和千年靈芝，單單憑借著給人治病的診療費，就足夠花苑一整月的開銷。
如果財富以這種速度累積下去，等到月底還有富餘。
將來倘若離開京城，再買府邸，楚芸嵐相信她憑借自己的實力，完全支付得起。
這時候。
門外的蘇秋走進來，福了福身，“主子，有位故人求見。”
楚芸嵐抬起清眸，陽光鋪灑在她的身上，絕色的臉頰浮動著淩厲的冷光。
她困惑道：“故人？”
蘇秋點頭回道：“對方報告的名字是紀年。”
楚芸嵐在腦海中的記憶翻騰一圈，對‘紀年’這個人物沒有印象。
“主子！我想起來了！”冬蘭忽然一拍腦門，朗聲道，“您記得上次咱們去衙門，購置府邸的時候！”
楚芸嵐恍然大悟。
原來紀年就是賣給白霓曼三層閣樓的東家。
那小子一副痞裏痞氣的混蛋模樣，楚芸嵐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
“他找我有事？”
楚芸嵐沒好氣的問。
蘇秋若有所思著，“紀年不是一人前來，他還帶著一位年歲已高、看上去很憔悴的老婦人。”
楚芸嵐一聽，那位老婦人或許是紀年的母親。
“讓他們進來吧。”
醫者仁心，楚芸嵐雖然很厭惡紀年的性格，但是他母親來看病，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很快。
紀年親自攙扶著他的老母，身後還跟隨著兩個丫鬟，進入花苑的大廳。
“晉王妃！別來無恙啊！”
紀年豪爽的聲音響徹在大廳上空。
楚芸嵐麵無表情，一雙杏眸一眨不眨的看過去，手臂僵了僵。
“紀公子以後稱呼我為‘楚姑娘’，這裏不是晉王府。而且，我非常厭惡‘晉王妃’的名號。”
紀年微微一怔，然後哈哈大笑著，“您和晉王吵架了？”
緊接著，他又一副很懂的表情，眼睛裏泛著同情的柔光，搖著頭歎氣道：“也難怪你會厭棄晉王，他寵妾滅妻，給小妾買了一棟三層閣樓，換成是誰都受不了！”
楚芸嵐沒有接話。
她臉色微沉，淡淡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老婦人。
隻見老婦人的臉色黑青，渾身幹癟癟的，瘦到皮包骨頭，露出來的脖子和手背上，還有蠟黃的斑點。
楚芸嵐擰了擰彎眉，整張臉黑得快要滴下墨水來，“伯母，請您進來檢查。”
她瞅著老婦人的症狀，不是好病。
兩個丫鬟攙扶著老婦人進入內閣，楚芸嵐從醫藥箱中取出儀器，進行一係列的化驗和檢查。
良久。
楚芸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表情沉重，假裝隨口一問：“你們怎麼來的？”
丫鬟規規矩矩的回答：“我們是乘坐馬車過來的。”
楚芸嵐將儀器和藥物都收拾幹淨，一邊冷聲道：“你們扶著老夫人先回去，我會單獨和紀公子商討病情。”
丫鬟乖乖聽令。
片刻。
楚芸嵐消毒完畢，從內室出來。
紀年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來來回回的踱步，看到楚芸嵐的身影，立刻迎上去，雙目通紅，“怎麼樣？我娘嚴重嗎？”
楚芸嵐臉色凝重，原本充滿星辰的杏眸，此時喪失了光彩，“紀公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紀年攥緊拳頭，“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芸嵐身姿挺拔，撇了撇嘴角，素雅的臉蛋仿佛凝聚了萬年冰川。
“依我的經驗，以及檢查化驗的結果，你娘得的是癌症。而且是癌症晚期，不治之症，哪怕是放在……很發達的地方，也需要化療等等很麻煩的手段，暫時控製病情。”
紀年聽得是一頭霧水。
他隻感覺是很不好的重病，情緒有一絲失控，“我不想聽那些沒用的！我就想知道，多少錢能治好我娘的病！花多少銀子都可以。”
楚芸嵐垂眸掃了他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冷峻的小臉沒有情緒變化，聲音低沉而溫潤。
“癌症晚期，不治之症。你花多少錢，都買不回你娘身體康健。”
紀年瞬間怔住了，像是遭受晴天霹靂，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半晌。
他忽然一改狂妄豪爽的態度，噗通一聲跪在了楚芸嵐的腳下，眼眶裏充斥著淚水，暗戳戳的看著楚芸嵐，低低諾諾的哀求。
“楚姑娘，我娘從小帶大我，吃過不少苦，我爹死得早，我家裏就剩下娘一個親人，我不能沒有她。求求你救救她，我可以送你一座三層閣樓，比白側妃的更好更大！”
楚芸嵐心頭一緊，不忍心掐滅紀年心中唯一的一縷曙光。
但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病來如山倒，麵對絕症和死亡，楚芸嵐真的不能欺騙他。
“紀公子，你走吧，我真的束手無策。”綿長的羽睫遮擋住了楚芸嵐眼底的失落。
這是她來到大寧朝，第一次對患者的病情深感無力。
紀年跪在那裏呆呆的凝視著楚芸嵐。
片刻，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嘀咕咕著，“什麼破神醫！根本就是招搖撞騙的狗東西！我就不信了，京城沒人能治好我娘的病！”
……
傍晚。
夜色朦朧。
紀年心情煩躁，索性來到春樓喝酒。
白鎮一看，這是閣樓的老東家，馬上陪著笑臉迎接，“紀公子！好久不見！您這是發財回來了？”
紀年要了幾壺美酒，將領著母親看病的事，一五一十的傾訴一通。
“我不遠千裏，帶我娘去找楚芸嵐，又是下跪又是磕頭，最後卻換回了‘不治之症’的結果！你說誰能接受得了？我不理解啊！癌症晚期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白鎮的眉心一皺。
他瞧著紀年滿臉都是抑鬱的黑影，一條詭計從心底冒了出來。
“紀公子，這個癌症晚期怎麼能是不治之症呢？家妹白側妃當年就是患了癌症晚期，江南的陸神醫親自診斷的，絕無虛言。如今，還不是懷孕生子，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