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衡整張臉一片鐵青。
他從未見過這麼不自量力的女人,區區會點醫術,就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無所不能,還大言不慚要查案?
“晉王妃!你給本王回去!有慎刑司在,輪不到你多嘴多舌!”
寧子衡咬著牙關斥責道,輪廓端正的臉龐滿是怒意,寬廣的前額上暴起一道青筋,瞪著楚芸嵐。
“王爺,臣妾被冤枉、被牽連、被誣蔑,不可能善罷甘休。您著急就先回去,不急就在這裏看個熱鬧,別妨礙臣妾。”
楚芸嵐理直氣壯的懟回去,纖巧而挺直的鼻子彰顯著倔強的性格,黑豔豔的瞳眸裏滿是不服輸。
寧子衡氣到臉色發紫,不等他再開口教訓兩句。
楚芸嵐直接吩咐婢女,“冬蘭,去尋找賣蒙汗藥和砒霜的商鋪,將店小二帶來,指證昨日買走毒藥的凶手。”
寧天冥一聽,楚芸嵐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俊美無鑄的臉龐浮現出一抹輕笑,命令屬下。
“冥宇,你帶人隨著冬蘭姑娘一起去,京城能買到此物的地方隻有兩家,你以本王的命令捉拿他們回來問話。”
一身浩然正氣的冥宇拱手作揖:“屬下遵命。”
趁著捉拿證人的間隙,楚芸嵐蹲下,向婦人解釋。
“昨夜你們休息,有賊人往房間裏吹進了蒙汗藥,導致你和你的夫君昏迷不醒。對方又用砒霜等毒物,塞進你夫君的口中毒死他。再混入傷口處,造成我害死的假象,你懂了嗎?”
婦人戰戰兢兢的點頭,“是,草民明白。”
她萬萬想不到夫君的死亡,竟然牽連到這麼多麻煩的事,她一介良民,真的怕了。
楚芸嵐又感激的朝著寧天冥福了福身,“攝政王,多謝您今日出麵斷案,否則,臣妾恐怕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寧天冥秀雅絕倫的麵龐帶了絲深沉,漆黑的眸瞳中蒙上一層煙灰色的霧靄,微微頷首,當著眾人的麵前,並未說話。
這一幕,在寧子衡看來……攝政王這是擺明了要他難堪!讓他丟麵子!
“皇叔,這樁案子交給你處理,晉王妃總愛招惹是非,侄兒先抓她回去。”
寧子衡如今隻想速速離開,並且,帶著他的王妃和側妃一同離開,與這個活閻王般殘忍又腹黑的寧天冥斷絕往來。
楚芸嵐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麵對寧子衡伸過來的大手,她下意識的向後避開了,兩道不濃不淡的眉毛輕輕一挑。
“攝政王,臣妾要抓到害死人的罪魁禍首,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借刀殺人。”
寧天冥麵容清冷,“好,本王準許你留下。”
寧子衡氣到肺葉生疼,胸口壓抑的怒火馬上就要爆發,他壓低聲音,嗬斥楚芸嵐,“你搞什麼名堂?攝政王是你叫的嗎?你應該和我一樣叫皇叔!”
楚芸嵐回應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低低的回他,“王爺忘了嗎?你我是快要和離的人,所以,我為何要叫淑妃娘娘為‘母妃?又為何要叫攝政王為’皇叔‘?”
寧子衡更加惱怒。
楚芸嵐卻笑容燦爛,“王爺有空管臣妾,不如去照顧好白側妃,說不準一會兒真相大白,她要挨板子呢!”
寧子衡怔然。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反而聽不懂了。
索性,寧子衡決定留在市井間,看看到底搞什麼名堂。
很快。
冥宇和冬蘭押著兩位店小二火速趕回來。
“主子,他們昨日確實賣了一些蒙汗藥和砒霜,還帶來了當時買家付錢的銀兩。”
說罷,冥宇將一盒子銀元寶打開,呈現在寧天冥的麵前。
楚芸嵐一眼望過去,嘴角若有似無的勾起輕笑,因為這些銀兩她再熟悉不過了,就是從晉王府流出去的東西。
寧天冥拿起幾枚,放在手中審視一番,墨瞳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陰鶩冰晦的光芒。
他執起一枚銀元寶,扔向寧子衡,“晉王,朝廷給你發的俸祿,怎麼會落到店家的手裏?”
寧子衡瞬間怔住。
他拿起銀元寶一看,在底下清清楚楚的刻印著一個’衡‘字。
這是大寧朝的規矩,但凡是朝廷發放給文武百官和後宮妃嬪的金銀月俸,都會在不起眼的地方刻上字跡。
楚芸嵐迅速翻看了一圈其他銀子,所有的下麵都刻著’衡‘字,看樣子,這就相當於錢的編號編碼,便於統籌管理。
“皇叔,我對此事毫不知情。”寧子衡一臉震驚,一副被冤枉的神色。
寧天冥斜睨了他一眼,轉頭望向兩名店小二,暗眸漆黑如墨,“你們可還記得昨日給這些銀兩的買家?”
一位店小二點點頭,“當然,鋪子裏很少收到這麼多錢,我記得清清楚楚,對方是一位長相漂亮,身材姣美的姑娘。”
另一位店小二隨聲附和,“沒錯,那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弱不禁風的樣子。”
楚芸嵐瞥向了躲藏在寧子衡身後的女子,厲聲質問道:“你們看看在場這些人,有沒有昨天交錢買藥的姑娘?”
兩個店小二麵麵相覷,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不約而同的定格在白霓曼的身上。
“是她!”一名店小二指著白霓曼,“就是這位柔弱的姑娘。”
另一位也一本正經的指證道:“對,就是這個漂亮的姑娘,她將銀兩交給我的。”
白霓曼乍然怔住。
她像是遭受了五雷轟頂般,整個人杵在原地,滿眼盡是無辜,“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從來都沒見過你們啊!”
去買藥的人明明是春花,她與春花一起去,悄悄躲在店鋪後麵的拐角處,連門檻都沒有邁進去。
兩名店小二卻一口咬定,“就是這位姑娘!我們不會看錯的!”
“是啊,姑娘你交了錢,怎麼還不承認呢?”
白霓曼急得哭了出來,雙手緊緊挽住寧子衡的胳膊,滿眼皆是委屈,“王爺!妾身沒有去買毒藥!你相信妾身!”
楚芸嵐一挑彎眉,“白側妃可有不在場的證據?”
“我!”白霓曼當時確確實實跟著春花出來了。
寧天冥將銀兩歸還到店小二的手中,“如今人證物證聚在,幕後指使者是白側妃。”
白霓曼不服氣,她好像是挖了個坑,還把自己給埋進去了,整張臉糾結成包子形,“不是的!一定是王妃姐姐!”
她眼珠軲轆軲轆轉兩圈,想到一個絕好的理由。
“王妃姐姐偷拿了晉王府的銀兩,設計這一出戲,為了栽贓陷害給我!”
楚芸嵐不怒反笑道:“我昨天一直坐在這裏給百姓問診,京城的百姓都能作證,你還癡心妄想往我頭上潑髒水?”
白霓曼咬緊慘白的嘴唇,楚楚可憐的凝望著寧子衡,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委屈巴巴喚了聲,“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