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衡臉色一沉,蹙起的劍眉掛著強烈的不滿,厲聲道:“楚芸嵐!你不要得寸進尺!曼曼已經下跪道歉,你還想怎樣羞辱她?”
楚芸嵐不氣不惱,如漆的青絲鬆鬆的散落在肩膀上,如玉的臉頰細膩的宛若凝脂,肌膚間灑落著無所畏懼的光暈。
“王爺,臣妾醜話說在前頭,隻要白側妃安分守己,不主動來找臣妾的麻煩,不栽贓陷害,不招惹是非,臣妾會把她當成‘阿貓阿狗’一樣視而不見。”
寧子衡眉頭擰得更緊幾分,“那是本王的妾室,曾經救了本王性命的恩人!你身為晉王妃,難道不該寬容大度些?對待妾室情同姐妹?”
楚芸嵐真想一口水噴醒了寧子衡。
她柳葉般的彎眉淡淡舒展開,淺抿著嘴似笑非笑道:“我和白霓曼情同姐妹?王爺怕不是腦袋壞掉了。”
寧子衡剛想講一講大道理,楚芸嵐抬手打斷。
“你會和一個割血三年半的罪魁禍首,談一場姐妹情深嗎?還有,王爺當初答應過臣妾和離,難道忘了?”
寧子衡怔愣住。
他還真是忘了‘和離’這件事,當時是形勢所迫,並且認定是楚芸嵐欲擒故縱的手段,才會不得已答應下來。
如今過了好些時日,楚芸嵐再次提起此事,堅決的態度中還夾雜著幾分嘲諷,頓時讓寧子衡臉色大變,神情不悅。
“王妃不會後悔?你區區一個東山的鄉野村婦,倘若沒有本王的照拂,你確定能活下去?離開本王,誰會要你?”
寧子衡認準了‘遠嫁的王妃’沒有依靠,在京城注定會無家可歸,隻能依附著晉王府生存。
偏偏楚芸嵐不怕威脅。
她細長的杏眸輕輕的挑著,笑容中漾著淡然。
“臣妾將來何去何從,就不勞煩王爺費心了。你我當時說過,眼下無人管理王府內院,臣妾暫時留下……”
楚芸嵐語氣一頓,思忖著:萬一她騰出位置,不當晉王妃,豈不是正好中了白霓曼的下懷,讓她順理成章的撿個大便宜?
楚芸嵐怎會讓仇家得逞?!
“白側妃身體嬴弱,又單純善良,容易被人蒙騙,奶娘和陸瑾坑了王府三年半的銀兩,她都不知道,完全當不好掌管內院的賢內助。”
楚芸嵐故意這麼說,如玉的臉頰流露出淺淺的擔憂,思慮周詳。
眼下,係統任務還沒有進行到‘休書’的等級,楚芸嵐不能隨心所欲的離開晉王府。
“臣妾再等一陣子,等到王爺找到合適的新任王妃,便寫下一紙休書,你我二人和離,互不相幹,還給臣妾自由身,如何?”
楚芸嵐尋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笑著等待寧子衡的答複。
那細軟又輕佻的聲音,剛毅又篤定,夾帶著不容置疑。
寧子衡的臉色愈發陰暗,瞳孔中的情緒漸漸暴漲,像是充斥著一道憤怒的火焰,焚燒著五髒六腑。
“你確定不會後悔?楚芸嵐,本王一旦休了你,你再想邁進晉王府的大門,可就難於上青天了!”
楚芸嵐靈動的雙眸眨動兩下,“臣妾絕不後悔。”
寧子衡倒抽一口冷氣,仔細瞧著楚芸嵐那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紅潤的櫻唇彎起好看的弧度,挺直的秀鼻彰顯著倔強。
他譏笑道:“楚芸嵐,你可想好了,等你哭著、跪著祈求本王的時候,別怪本王沒給過你機會。你想欲擒故縱,本王就陪著你演戲。”
話落。
寧子衡氣惱的拂袖而去,留下個瀟瀟灑灑的背影,自認為相當帥氣。
那傲慢又灑脫的姿勢落在楚芸嵐的眼睛裏,她忍不住唾棄一口:“呸!渣男,你哪來的自信?”
……
傍晚。
寧子衡沒吃飯,悶悶不樂的待在書房裏,一想到楚芸嵐的態度,就莫名其妙的煩躁。
外麵夜色漸濃,秋意寒涼,空氣裏彌漫著冷冷的味道。
管家神色匆匆的跑進來,來不及行禮,“王爺!您快去後院看看吧,白側妃又……”
那句‘又作死了’吞進肚子裏。
管家深知,王爺寵愛妾室,吐出口變成另外一句話,“白側妃又病了。”
“什麼?!”寧子衡騰地一聲站起來,甩袖飛快的往外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詢問管家,“怎麼會生病?是不是在皇宮辛苦累壞了身子?你去古巷醫館通知古大夫,讓他馬上來王府給側妃問診。”
管家的臉色無比尷尬,憋了半天回道:“王爺您還是自個兒去看看吧。”
寧子衡的腳步更加迅速,轉瞬間來到了偏房的後院。
隻見白霓曼穿著一身素白色的喪服,不施粉黛素麵朝天,跪在一片空地處,身材柔弱楚楚可憐,捧著一堆冥幣,對著火盆燒紙。
“曼曼!”
寧子衡一臉費解的走過去,目光掃過滿地的灰塵,又看了看大把的冥幣,臉色陰沉,“你這是在做什麼?”
白霓曼揚起頭,喪服偏小,穿在她身上顯得曲線曼妙身材婀娜,配上那一臉的淚水,當真令人疼惜不已。
“王爺,妾身的爹爹過世了,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妾身不孝,都沒能送爹爹最後一程……”
白霓曼哭得更凶了,眼淚吧嗒吧嗒掉在雪白的喪服上,嫋嫋婷婷的身子軟弱無力地癱坐在地,好像一朵搖曳生姿的殘花。
寧子衡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畢竟人死為大,他表示理解。
“曼曼,你是個孝順的好女兒,你爹在天之靈看到你這麼難過,一定會很心疼。他希望你過得好,不願看到你哭哭啼啼的,知道嗎?”
白霓曼擦了擦眼淚,在月光的籠罩下,她的身軀散發著淡淡的白蓮光暈,聲音嬌弱,“王爺,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寧子衡彎腰攙扶著她的胳膊,讓白霓曼柔柔弱弱的站起身,夜風吹拂著她的喪服飄動,更顯悲涼淒美之態。
“曼曼是本王一生摯愛,你我之間無須客氣,有什麼話盡管說。”
白霓曼感激的福了福身,一雙媚眼中流露著絲絲難過的神色。
“王爺,爹爹過世之後,妾身的娘親和兄長便被正室夫人趕出家門。娘親和妾身一樣,都是被正室欺負、無力反抗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