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3-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應蓮煙知道,老夫人之所以為難應黎軒,自己剛才那事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緣由卻不過是因為應黎軒回家之後先看姊妹不拜長輩有失孝道,這若是傳出去不但是對應思遠官威不利,對應黎軒甚至整個應家都是極為不利的。

老夫人最是看重應家的名聲,當然會好好敲打一番。當然,應黎軒如今也算是朝廷命官,老夫人最多也不過是敲打敲打而已砦。

果然,老夫人雖然未曾轉身,可是語氣卻已經緩和了許多,“應家男兒不是拴在女人身邊的,去祠堂裏看看你的那些祖宗們,等想清應了你是誰再來見我。”

隨著老夫人離開如雪苑,應黎軒的目光膠著在應蓮煙身上,恨不得把這罪魁禍首千刀萬剮了去,卻也不想明明是他挑釁在先。

應蓮煙卻也不由笑了,枉費應黎軒在邊關混跡了這麼些年,卻是連半點兵法的精髓都沒有學到。自己方才那才是兵不血刃,借刀殺人,最是爽快。

二房芸夫人一心捆在愛女身上,並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久久不見應黎軒回來,不由問道:“大少爺呢,去哪裏了,怎麼還沒回來?鰥”

桂媽媽不敢回話,生怕再觸了芸夫人的黴頭,倒是莫媽媽直言不諱道:“方才老夫人來了,讓大少爺去祠堂裏去了。”

聽聞老夫人來了,芸夫人連忙站起身來,隻是聽到祠堂兩字,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黎軒保家衛國,哪裏犯了錯,剛回家就要跪祠堂?老夫人這是要打我的臉嗎?”

她聲音一點不加以遮掩,而身旁的柳姨娘臉色自然不是特別好,饒是應如雪在床上昏昏沉沉躺著聽到了這話也不由一個激靈,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忽然間坐了起來,“嬸嬸,胡說什麼,堂哥回來了嗎?”

看著花容憔悴的侄女,芸夫人一顆心都柔軟了下來,低聲道:“今天剛回來的,聽說你病了便立刻來瞧你了,還是你哥哥疼你,把你放在心,哎……”

昨晚渾身瘙癢難忍,應如雪幾乎沒睡著,聽到芸夫人這話卻是頓時氣惱,厲聲道:“堂哥回糊塗,二娘和柳姨娘也這麼糊塗,還不快讓堂哥回去給老夫人負荊請罪?”

說完這兩句,應如雪隻覺得身上又是一陣難耐的酥癢,想要用手撓,可是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紅斑,她又不敢下手了。

芸夫人哪曾被這般嗬斥過,饒是說她的是最寶貝的侄女應如雪,也不由臉色難堪,“他是你堂哥,先來看看你又如何?”

應如雪隻覺得自己這個嬸嬸的腦袋似是被驢踢了一般,恨其不爭道:“二娘,你可別忘了前些日子驃騎將軍就是因為其管家不嚴而被皇上連降***,如今還在午門那裏看守城門!”

芸夫人聽到這個頓時臉色一變,悻悻道:“你堂哥還不是因為心疼你,說是要給你找個好大夫瞧一瞧,所以才失了分寸?如雪,你說現在該如何是好?”

若是她家老爺因此被皇上斥責,又有何顏麵任職百官之首?芸夫人越想越後怕,隻恨不得剛才自己啞了沒說那等話一般。

又是一陣瘙癢,應如雪強忍住那酥麻的癢意,磕磕巴巴道:“快,快帶堂哥去,去老夫人那裏告,告罪。”

芸夫人剛想要說一句“不至於吧”,隻是看到應如雪那狠戾的目光,卻是什麼也不敢說了,連忙吩咐莫媽媽道:“好生照顧四小姐,出了一星半點的差池我唯你是問。”

一旁桂媽媽連忙長籲了一口氣,還好要留下照顧四小姐的不是自己,否則,她還真不好辦。

難道四小姐癢意難忍的時候非要抓撓,自己還能攔著她不成?這四小姐發起脾氣來可是比芸夫人狠多了。

這廂應蓮煙和應伊水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夫人一步三停的往明月閣走回去,小半個時辰後才慢悠悠回到了明月閣,應蓮煙笑著道:“如今日頭不算毒辣,老夫人常常曬曬太陽,慢慢走走也是極好的。”

老夫人雙雙握住倆孫女兒的手,笑著道:“就是你們倆心野,困不住和我這老婆子慢悠悠的晃蕩。”

應伊水剛想要說話,卻見明月閣門前一站一跪兩人,遙遙看到老夫人,臉色莫不是一變。

“咦,二娘和大堂哥怎麼在這裏,大堂哥這打扮?莫不是在學負荊請罪?改明兒唱堂戲,大堂哥倒是可以登台演上這麼一出,小妹定是給個豐厚的打賞。”

芸夫人聞言一旁死命兒地用眼刀剜應伊水,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而應黎軒卻是臉色不變,先是朝著老夫人拜了一拜,端重言道:“孫兒這些年來奔波在外,竟是忘了規

矩,還望老夫人見諒。”

說完,又是向應蓮煙道:“適才是為兄的不是,一時眼拙沒認出三妹妹,還望三妹妹不要怪罪為兄才是。”

好一個負荊請罪,她還真沒想到芸夫人竟是學聰明了,竟是知道以退為進了。這樣一來,倒是讓老夫人不想原諒都不可能了。

畢竟,老夫人若是不原諒,一則傳出去對相府聲名不好,二則卻是徹底毀了她和應黎軒之間的兄妹情分,亦是對相府聲譽有礙。

何況,老夫人之前所說的跪宗祠也不過是為了給應黎軒一個台階下,如今應黎軒給足了老夫人和她麵子,老夫人自然也不會再為難這個剛剛蒙受聖寵的孫子。果然……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水兒不許胡說八道,要不然回頭讓你給我抄經書去,進來吧。”終於,在明月閣院子裏跪了小半時辰後應黎軒終於踏入了這闊別之地。

“四丫頭現在如何了?”

“回老夫人的話,聽劉禦醫診斷,說是如雪那丫頭平日裏用的脂粉和衣料有些相克,所以才會起了紅疹的,如今這脂粉我一概讓她們撤了,如雪也說好多了,如今正在養著呢。”

因為之前的事,芸夫人到底有些心虛,也不知道方才在如雪苑裏她說的話有沒有傳到老夫人耳中,看著老夫人竟是臉色陰沉,芸夫人的心七上八下的。

“嗯,年紀輕輕的,想要痊愈也快,不像我一把老骨頭了,得了個小病都要個把月才能痊愈。”

應伊水聞言頓時笑了,“醫者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治病自然是慢慢來穩妥,要是用了虎狼藥,萬一出了岔子可怎麼好?再說祖母你又沒病,胡說什麼呢。”

老夫人摟著應伊水親昵的笑,倒是應黎軒聞言麵露憂色,“老夫人年紀大了,孫兒正好認識一位神醫,這次剛巧一路同行,他也來了京城,不如讓他為老夫人看看,開些養神的藥也是好的。”

神醫?應蓮煙眼角一挑,這世間除了師父,難道還有人當得起神醫兩字?

應伊水卻是冷聲笑道:“大堂哥糊塗了不成,是藥三分毒,祖母身體康健,又哪裏需要……”

“也好,你那朋友可是有落腳的地方?不行的話便在前院裏收拾個幹淨的院子,可別怠慢了人家。”老夫人打斷了應伊水的話,卻是將應伊水摟得更緊了些。

應黎軒從諫如流,“他是前來尋人的,也不知如何了,孫兒回頭定會安排好的,老夫人放心便是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請神醫是什麼目的,不就是打著給祖母診脈的旗號光明正大的給四妹妹看病嗎?偏生祖母還不知道,答應了他們。”應伊水憤憤道,恨不得現在轉身回去讓老夫人轉換了想法似的。

應蓮煙卻是搖了搖頭,無奈笑道:“老夫人豈會不知?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不管,豈不是落下個狠毒的名聲?”

名聲這東西,老夫人看重,應傅看重。可是偏偏,應家的幾個子孫甚至她們姐妹幾人卻是無人看重。

她一心為了愛情卻是被所謂的愛人、愛情背叛,應如雪大概心心念念的便是權力了,應黎軒嘛,卻不過是被束縛了的親情,為此不擇手段。

應伊水聞言哼哼了兩聲,卻也不再說話,半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鬼兮兮的笑道:“嘿嘿,到時候我們也讓神醫診診脈,說不定是個江湖騙子,有病的說成沒病,沒病的說成有病,萬一唬住了祖母,豈不是罪過?”

應蓮煙聞言一愣,旋即明白了應伊水的意思,不由笑道:“大姐姐,你,真是個鬼機靈。”

應黎軒辦事效率很快,這和應如雪病情再度複發卻是有關,碧兒邊走邊說道:“小姐你說怪不怪,如雪苑裏現在連點脂粉沫子都沒有了,便是四小姐當初用的錦帕、釵環首飾都燒了去,偏生四小姐臉上的紅疹竟是又發作了,而且還越來越厲害了,聽說昨個兒夜裏那邊鬧了一晚上呢,直到後來用了那安眠之藥才消停下來的。”

玉緣苑距離如雪苑有些距離,應蓮煙夜裏疲於應對某個夜夜光臨的人根本無暇顧及那邊的情形,聽碧兒這麼一說當即心裏有數了,“那沒有再去請劉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