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雲湧 第六十四章

林靜嫻有孕、受傷,織寧也受了不小的傷,所以我們的京都之行就耽擱了下來。離京都還有一日的行程,離上一個經過的村子隻有一個時辰的行程,所以我們又返回到上一個村子,以便林靜嫻和織寧養傷。

其實她們的傷都不礙事,可以趕路,隻是慕容言一味的堅持,為此,我還和他又鬧了不愉快。在村子的老中醫家裏,林靜嫻已經醒了過來,她平躺在土炕上,臉色蒼白,原本紅潤的嘴唇已經幹裂,而眼神中也帶著不屬於這個世上的蒼涼。

“林姑娘。”慕容言端著剛煎好的藥走到了林靜嫻身邊坐了下來,我和修明本是在這屋子裏照看林靜嫻,慕容言走進來我便站起來,盡量遠離他們,修明看了我一眼,也隨著我走了過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嘴角向上揚起,我看向他,他隻是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

慕容言將湯藥放在土炕邊上的小木桌上,出聲道:“林姑娘,失禮了。”他將林靜嫻抱起來坐在炕上,林靜嫻就那麼乖乖的坐著,慕容言端起湯藥,細心的盛了一勺喂到林靜嫻的嘴裏,林靜嫻也特別配合的張開嘴喝了下去,卻是一言不發,直到整整一碗湯藥喝了下去,他們都沒有出聲。

“那天已經很晚了,我記得那天看不到月亮,燭台也不是那麼亮。”安靜半晌過後,林靜嫻忽然說話了,她的聲音弱小,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仿佛是在敘述一件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一樣。

“那時候我已經回到家裏,爹爹和娘親也虎口脫險,平安歸來。本來我已經躺下了,可是聽到窗外有咕咕,咕咕的聲音,心下煩亂,又睡不著,所以便起身打開了窗向外看去,可是,外麵一團黑,什麼都看不到,但那咕咕,咕咕的聲音卻是越來越近。突然,聲音到了我的耳邊,接著我就覺得脖頸一陣疼痛,那之後,就再沒有知覺了。”

“那然後呢?”聽著林靜嫻講她自己的故事,我也跟著緊張起來,林靜嫻看了我一眼,微微的一笑,又轉過頭去,倒是修明看著我,輕歎了一口氣,一隻微涼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上隻剩下內裏穿的衣服了。而四周一片漆黑,我心下有些慌張,也分不清是何處。忽然又是一陣咯咯,咯咯的聲音,我這才聽清楚,原來這是男人的笑聲,聽到這聲音,我嚇了一跳,連忙往後挪了幾步,就撞到了牆上麵,我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困在屋子裏了。”

林靜嫻忽然停頓了一下,但是又接著說道:“我大聲的問,是誰在那裏?你是誰?可是沒有人回答我,然後我的雙腳就被抓住,一個人突然撲到了我的身上,我拚命地想要推開他,但是全身都沒了力氣,那咯咯的聲音卻一直在耳邊縈繞。”

說到這裏,林靜嫻停了下來,她不可抑製的顫抖了起來,慕容言上前擁住了她,輕輕地安撫,聽完她的話,我整個人都沒有辦法理智思考了,整日都在家裏的林靜嫻竟然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慕容言的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十分生氣的,就連我,平時這樣看不慣林靜嫻,這個時候,聽到她的遭遇之後,我都是十分憤怒的。她之前還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我又想到自己那樣對她,心裏也不由得愧疚起來。修明伸出修長的手,擦了擦我的臉頰,我一抬頭才發現,眼淚竟像是斷了線一樣,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修明把我的眼淚擦幹淨,他蹲了下來,看著我,一字一句的對我說:“這就是你的選擇,本來你可以不用承受這些的。”

聽了修明的話,我一愣,此刻我卻完全不明白修明說這句話的意義。我卻呆呆的問了一句:“現在怎麼辦?”此刻,我就像是一個孤立無援的棄兒,看不到一點希望。

修明卻伸出手,把我攬進了懷裏,他身上有一股能讓人安心的味道,不知不覺間,我就沒了知覺,好像睡著了一樣。

莫知子著一身鮮紅的衣裙坐在院落裏的石凳上,外衫微薄,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藕白的肩臂。院中的花已經開了,五彩紛呈,漂亮的蝴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莫知子嘴角帶著淺笑,遠遠的看去,仿佛是誤落塵間的仙子一般。她的眼前隱隱約約透著光亮,莫知子心下大喜,看來自己複明有望了。

“姑娘,怎麼又自己坐在這裏呢?”阿福走了過來,端起石桌上已經涼透的茶水倒在了地上,地上的塵土被驚起,然後便看見一道深深的水印,隨即,她端起茶壺,又添了一杯熱乎乎的茶水。

“阿福,無雙哥哥走了幾日了?”莫知子問道

“公子已經走了三日了,姑娘,是不是還在擔心公子的身體?”阿福見莫知子似乎有許多心事,卻又不好問,便猜測到。

“我很少見到哥哥生病呢!這次風寒來的倒是急,這還沒養好身體,便又走了,這樣不愛惜自己。”莫知子歎了一口氣。

阿福以為阿子姑娘是在擔心無雙公子,也沒有多想,便寬慰道:“姑娘不必擔心,公子患的隻是普通的風寒,再加上金先生的藥石,很快就會好的。再說了,公子身體一直很健康,所以,姑娘你也無需每日都為公子擔心了。”

莫知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倒是我多心了呢,哥哥畢竟是個大人了,怎麼會照顧不好自己呢?”莫知子端起茶杯放到嘴邊,新的茶水清香撲鼻,她張開小嘴囁了一口,又問道:“阿福,你可知道哥哥去京都做什麼了?”

“公子說北遷的事出了一些問題,具體的也沒說,隻是說要去處理事情,方便我們日後北遷。姑娘放心,公子說了,等到處理完事情,他就會立刻趕回來。”

“哦!是這樣啊!”莫知子低下了頭,垂下了眼簾,嘴角浮起一絲笑容。

陸無雙踏進百花樓的時候,百花樓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樣,隻是南風瑾和白衣公子這一行人又來到了這裏,他們遠遠地坐在雅間裏,陸無雙一進來,雅間的幾雙眼睛就都看向了這裏。陸無雙感受到不明的視線,隻是嘴角含笑,穩步的走進這百花樓。

鶯浣笑著迎了上來:“呦,這不是我們當今的武林盟主無雙公子嗎?今日百花樓可真是蓬蓽生輝了,無雙公子今日到咱們百花樓是想聽小曲?還是想抱美人啊?”

“姑娘盛情,陸某隻為見一人而來。”陸無雙禮貌的回應。

鶯浣笑著,似是不知陸無雙的意思:“公子這是說哪的話,我們這百花樓四五百人,公子不明說,鶯浣怎知公子想找的到底何人呢?公子如此,鶯浣可要以為公子是來尋鶯浣的呢。”鶯浣柔弱無骨,斜斜的倚在了陸無雙的身上,陸無雙倒是伸手扶住了鶯浣,嘴角的笑意逐漸加深,眼底卻是冰冷一片。

“姑娘倘若真是不知,那我可要懷疑這百花樓的勢力了。”

鶯浣眼底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恐懼,但是卻立刻喜笑顏開,鬆開了陸無雙的雙手,從陸無雙懷中離開,鶯浣站直以後,對著陸無雙盈盈一拜,輕聲道:“公子是知道咱們百花樓的規矩的,若是沒有樓主的準許,誰都不能上去。樓主想見誰,當然也不是誰能決定的了得。公子更是不要為難鶯浣了,即使鶯浣今日死在百花樓,樓主也不會為了小小的鶯浣就亂了這樓裏的規矩的。”

陸無雙對鶯浣點了點頭,說道:“姑娘說的是,看來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姑娘可否為在下尋一雅座,在下會靜等樓主吩咐。”

鶯浣心中鬆了一口氣,對著陸無雙說道:“公子有禮了,請公子隨我來。”

鶯浣帶著陸無雙走到雅間,恰好是白衣公子和南風瑾的旁邊,陸無雙剛一落座,白衣公子就說到:“南風兄,你可知我們中原的武林盟主是何人?”鶯浣還未出門就已聽到,想必陸無雙也肯定聽到了,鶯浣心下咒罵道:“好個小子,這兩日連日來這裏找麻煩,看來是要收拾收拾才好!”

鶯浣還未出門,陸無雙就道:“鶯浣姑娘,看來是有友人想要見我,既如此,還勞煩姑娘帶我前去看看。”

鶯浣一愣,隨即低頭輕聲道:“那就請公子隨鶯浣來。”

陸無雙跟著鶯浣走到南風瑾雅間的門口,便又聽那白衣公子說:“南風兄,今日算是你飽眼福了,什麼各路人士都被你看到了,就連武林盟主都親自來你門口了,看來南風兄你果然不簡單呢!”

“嗬嗬嗬嗬”陸無雙未進門便先笑,待他走進去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位白衣公子,同書生一般,陸無雙竟無法從腦海裏想出這個人的半點印象。倒是坐在白衣公子對麵的南風瑾,陸無雙倒是十分熟悉。

“兩位公子,在下路無雙。”陸無雙笑著道

“南風兄,你看到沒,這是我們中原俊美的武林盟主,你可要看好你身旁的小妹妹,不要被我們我林盟主迷走。哈哈哈哈!哎呀,真是失禮了,竟不請武林盟主坐下,來來來,盟主大人,您坐這裏。”

白衣公子拉著陸無雙坐,陸無雙坐到了二人的中間位置,鶯浣開口道:“既然相識,那便是緣分,我為大家介紹一番,這位是南風瑾,南風公子,這位是陸無雙陸公子,而這位……”鶯浣說不出來了,因為她也不知道白衣公子的姓名,更別說底細了。

白衣公子倒是一副委屈的模樣,他撅了撅嘴,一臉委屈的看著鶯浣:“姐姐一直都沒問我的名字,到現在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唉!唉!唉!”

這白衣公子倒是把鶯浣弄的尷尬了起來,直到南風瑾的一個動作,讓尷尬的氣氛瞬間化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