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桃花劫 第16章

柳月眉說,慕容言的傷並不重,隻是因為身上還有舊傷,最近又神思疲憊,沒有休息好,所以才昏迷了過去。林靜嫻挨了林鎮遠一個大巴掌,最後被林夫人帶回了林家堡,林鎮遠留在了這裏,說是等慕容言沒事之後再離開,柳月眉送林鎮遠離開後,我便看著躺在床上的慕容言陷入了沉思。

慕容言之前還受過傷是怎麼一回事?也許是我所忘記的這幾天內發生的事情,也是柳月眉未曾告訴我的事情。佩蘭姑姑給我端來了一杯熱水,她輕聲對我說:“小花兒,今天怎麼蔫了呢?”

我看佩蘭姑姑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麵色一如既往的好,不由得撇了撇嘴,佩蘭姑姑倒是心寬,我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水杯,怕吵醒慕容言便拉著佩蘭姑姑去了外室:“佩蘭姑姑,慕容哥哥為什麼這麼喜歡林靜嫻啊?”

佩蘭姑姑隻是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少爺從來不會對我們說這些的。不過林靜嫻到底還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不懂得江湖上的許多事,她心思太簡單,是非觀念太強,可有時候,這也並不一定是好事。”佩蘭姑姑看向我,對我笑這說:“佩蘭更喜歡小花兒這個機靈的小丫頭,雖然也是單純的小丫頭,但是佩蘭覺得小花兒更適合少爺。”她又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室內的慕容言喃喃道:“唉!隻怕少爺沒有這個福分!”聽著佩蘭姑姑的話,我紅著臉喝淨了水杯中的水。

陸無雙來看莫知子的時候,她正坐在桃花樹下發呆,呆呆的小丫頭,讓人看到了,內心不禁一軟。陸無雙走到她麵前,她好像並未發覺,當陸無雙將手中的一包青梅放到莫知子麵前,她聞到了青梅的味道,笑了出來,那一抹淺淺的微笑在這長樂宮顯得彌足珍貴。

莫知子伸手,接過陸無雙手中的青梅說道:“無雙哥哥好久沒來看阿子了。”

陸無雙也笑,對著莫知子說:“怪無雙哥哥了?”

阿子撅嘴,顯得有些俏皮,她輕聲說道:“怎麼會呢?阿子從來都沒怪過無雙哥哥。”

陸無雙笑著揉了揉莫知子的頭發,墨黑色的發絲異常的柔軟,陸無雙輕聲呢喃:“阿子已經十九歲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呢。”

莫知子一僵,微笑凝結在嘴角,她忽然覺得心跳很快,有些緊張:“我這個樣子,怎麼會有人願意娶我呢?”

陸無雙在莫知子身邊坐了下來,帶著自信的口吻說:“隻要阿子一句話,我看誰會不從?”陸無雙嘴角揚著自信的笑容,莫知子到了成婚的年紀,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多上心一些,他想為莫知子挑選一位能夠好好照顧她的男子。

聽到陸無雙的話,莫知子的心卻一沉,她輕聲說道:“阿子還不想嫁人,阿子想留在長樂宮陪著無雙哥哥。”說完,莫知子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陸無雙卻說:“那怎麼行!阿子是大姑娘了,放心,無雙哥哥定會為你挑選一位你滿意的夫婿。”

陸無雙的話讓莫知子心裏澀澀的,有些難過,人,不由得也低落了起來,那一包青梅,隨著陸無雙的離開,也從莫知子的手中滑落,青梅從紙包中滾落出來,一顆一顆,似乎都是莫知子失落的心。

在這條蜿蜒小路的盡頭,是長樂宮通往外麵世界的起點,陰雲還在下壓,好像要來一場大雨,莫知離站在這裏,看著並不真切的盡頭,久久沒有動彈。直到陸無雙策馬而來,莫知離才微微一動,牽著自己的馬讓開了一條路,而這一次,陸無雙卻在莫知離身邊停了下來。莫知離已經翻身上馬,見陸無雙停了下來也隻是微微的驚訝,莫知離心底嗤笑,這又有什麼好驚訝的,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嗎?

陸無雙看著莫知離突然笑出了聲:“阿離在生氣嗎?”

莫知離看了陸無雙一眼,冷冷的說道:“主上說笑了,屬下怎敢在主上麵前放肆。”

莫知離的話似乎把陸無雙逗笑了,他看著莫知離,嘴角仍殘留著笑意:“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隻小野貓。”

莫知離涼涼的看了陸無雙一眼,心中雖有萬千疑問,但還是沒有說出口,她很想知道,對於陸無雙來說,他是怎麼看待莫知子的。隻不過,眼神落到陸無雙身上的時候,她的內心仍會感到一陣震顫,莫知離沒有理會陸無雙的調侃,騎著馬先走了。陸無雙看著莫知離的背影,漸漸收斂了笑意,墨黑色的眼底孕育著一場狂風暴雨,陸無雙到很想上去抓住那個背影,然後緊緊地摟在懷裏,再也不放開,隻是現在,他還不能。

從長樂宮出來,就是臨江城,無論你從長樂宮出來想去哪,臨江城都是必經之路。莫知離並不知道陸無雙為什麼要帶自己出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路過臨江城城東靠水邊的茶館時,莫知離一怔,她記得自己就是在這裏遇見柳月眉的,那時候,柳月眉易容成了一位老人,自己竟然都沒發現,現在想來,莫知離不禁失笑,那時,他就是有意而為之吧。而今,說書的人換了一個,講的卻再也不是十年前那樁舊案了,茶館內聽故事的人也在拍手稱快,好不快樂,莫知離嘴角微揚,原來,他們是在聽蘇州的故事。

夜色漸濃,陸無雙帶莫知離找客棧投宿,莫知離疑惑不已:“主上為何要投宿客棧?長樂宮在各地均有驛站……”

陸無雙搖搖頭:“聰明的阿離何不再想想我的用意呢?”

莫知離無解,在得知客棧內隻剩一間屋之後,莫知離轉身便要走,誰知跟上來的陸無雙卻對客棧老板說道:“我要了!”

莫知離驚訝的看向陸無雙表示自己的不解,陸無雙輕飄飄一個眼神過來,然後對莫知離說:“我累了!”

莫知離皺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莫知離跟著陸無雙往前走,思考著陸無雙這一整日的異常,陸無雙今日似乎有些不同,看完莫知子之後,便帶著莫知離出了長樂宮,也沒說要去幹嘛,隻是說一切跟著他就是了,夜深了,他竟然還要投宿到臨江城的客棧當中來,這些種種不尋常的反應讓莫知離不得不警惕起來。或許是很少見過陸無雙這麼有“人情味”的樣子。陸無雙回頭看莫知離還慢吞吞的跟在後麵,揚聲道:“阿離,怎的磨磨蹭蹭的,難不成是在害羞嗎?”

看到了陸無雙嘴邊那隱約的戲謔,莫知離一怔,陸無雙這樣,讓莫知離感覺很不適應,他好像不是自己抬頭仰望的、永遠離自己很遠的那個男子,這個時候,他好像就在身邊。有些陌生的感覺,但是莫知離卻意外的覺得很美好,為什麼會美好呢?

莫知離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這樣的情緒已經偏離了她的人生,她的人生裏,不應該有這些。

這樣獨特的夜晚,卻異常尷尬,陸無雙與莫知離在桌子邊已經坐了一個時辰了,茶都喝下去三壺了,陸無雙嘴角含笑:“我們要這樣坐到天亮嗎?”

莫知離還是冷冷清清的:“當然不,隻是這屋內隻有一張床……”兩人的目光一同落在了室內唯一的一張床上,陸無雙轉頭,有些曖昧的看著莫知離:“那怎麼辦?”

莫知離回頭看他,涼涼的說:“自然是主上睡床。”

陸無雙立馬答道:“那怎麼行,阿離是女子,自然應當是女子睡在床上的。”

莫知離望著他半晌,起身說道:“好。”說完,莫知離就走到床邊順勢躺下了,她頭朝內側,不看外麵的陸無雙,被子一蓋,竟真的要睡了。

陸無雙倒是一笑也沒說話,隻是他整個人也移動到了床邊,他坐到床上的時候,莫知離心裏顫抖了一下,她竟然有些緊張,隻聽陸無雙說道:“我不舍得讓阿離睡在地上,但是身為長樂宮的一宮之主,我又怎麼能睡在地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我也睡在床上!”

莫知離剛要起來,一股男性獨有的氣味就將她包圍住,陸無雙的一隻胳膊將她牢牢地鎖在自己的懷裏,莫知離掙紮,陸無雙隻是嘴角含笑輕聲對她說:“別亂動。”莫知離有些惱,她低聲吼道:“陸無雙,你要幹什麼?”

陸無雙看著臉頰緋紅的莫知離,笑意盈盈,又重重的把她拉回來躺好,蓋好被子,任憑莫知離怎樣掙紮也掙紮不開,陸無雙在耳邊輕輕說:“不要再亂動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但是如果你一直亂動的話,我可就……”話畢,莫知離竟真的一動不動了,陸無雙很滿意,懷抱著溫香暖玉合上了眼簾。

陸無雙均勻的呼吸噴在莫知離的耳後,她的心被陸無雙的氣息弄得一直亂跳,陸無雙卻又摟緊了莫知離,對她說:“不要亂想,睡覺!”

這句話,就如同一桶涼水從頭到腳潑了一個透心涼,讓莫知離的心也涼了一大半,沒有規律亂跳的心也漸漸的平複了下來。什麼叫不要亂想,她亂想什麼了?他突然這麼奇怪,又是帶她一個人出來,又是要和她同擠一張床上,這是她亂想了嗎?莫知離很想開口問他,但是又意識到不妥,便作罷。聽著陸無雙均勻的呼吸,莫知離卻一直無法睡著,她想,許是剛才的茶水喝多了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