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她是我無法抹殺的過去
是啊，她不開心嗎？她應該開心的不是嗎？
至少這場以報恩為始的婚姻裏，她步步為營，到最後還能平安離去，不就應該感激上蒼了麼？
最少……離開的時候，她也不是一無所有。至少……她從此不再是一個人了，她還有個孩子……
揚起柔柔的笑，“沒，我很開心……”
呼……公孫季騰看著與往常毫無異常的笑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怕你不想給我生孩子……”
心中一驚，淩璿有些不自在的笑說，“怎麼會……”
傻嗬嗬一笑，伸手搔搔頭發，“是我想多了吧……”
可是看著她淡然的笑總覺得莫名的不安，心慌……明明就在眼前，卻力不從心，仿佛抓不住她一樣。即使抓著她，都感覺不到她，這樣的感覺很虛無，很無力。
“天色不早了。”淡淡的，說著無關緊要，不著邊際的話，淩璿欲要起身。
公孫季騰忙上前扶住她，“還是先躺一會兒吧，我已經讓雲娘去煎藥了，雖說你身子底子好，但是關鍵時刻還是不宜太過勞累。”
“我沒事，你……一直在這？”淡淡一笑，隨而又猶豫開口。
“是啊。”不解，理所當然的開口，“我不在這兒，那應該在哪？”
“剛剛那位姑娘……”不用陪著嗎？
“你說若水？”曾經刻在心上，讓他心痛萬分的名字，不知為何，如今念來，竟無什麼特別的感覺了。
“你不用陪著嗎？怎麼說也是客人……”澀澀的情緒掩在笑容背後。
“我已經讓管家去安排在廂房了。”淡淡解釋，隨後沉默。
淩璿點點頭，也跟著一切沉默。
“如今她走投無路才來找我的，我不能落井下石趕她出去。”輕輕的開口，希望求得淩璿的諒解。
“走投無路？”
“嗯。”沉重的點頭，“幾日之前，胤絕就跟我說，若水被夫家趕了出來。當年她嫁給宗室王爺為妾，卻不想那王爺本身體質虛弱，加上得罪太平公主，若水嫁過去沒多久就死了。自此，若水就經常受到正妃的欺壓，婆婆的虐待，一直過著非人的生活，直到近日老王妃逝世，若水才被正妃趕出家門，賣入風月場所。要不是被陸兄撞見所救，現在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
“如今呢？她自己說了要回來投靠你？”淩璿麵無表情的詢問。
“若水本是孤兒，她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低沉的說著，卻有些心虛的別過頭。
“是嗎？”是吧，本來就是該是這樣。
若水回來了，她……就該走了。
“娘子，她是我無法抹殺的過去，我真的做不到對她袖手旁觀。”麵如冠玉的俊顏露出痛苦的神色。
心底的影子是無法輕易抹去的，自己的過去，又怎麼說不要就不要呢？
這樣的痛她也經曆過，她明明懂的，又怎麼能為難他呢？
想到這，淩璿淡淡笑了，心底卻深深的痛著。“那就留下吧，好好照顧她。”別讓自己留有遺憾……
“……謝謝你……”輕輕的擁住眼前的女子，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難過。
“不用謝我！”
鼻子靈敏的嗅到了藥味，公孫季騰輕輕開口，“藥熬好了，先喝了吧。”
“嗯……”依舊淡淡的笑著，淡淡的應著，卻掩不住眼角的悲涼。
這麼多年來，一直強悍無畏的站在最前麵，突然覺得累了。
日子照常過著，公孫季騰並沒有因為若水的到來而有所不同，每天都對淩璿關懷備至，即便再忙再累都會抽時間陪淩璿一起用膳，跟她談談生意上的事，虛心的討教經驗。
總是會不由自主的牽起淩璿的手，仿佛多年默契養成的習慣，是一件再也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十指相扣的纏綿，朝夕相對的深情。
卻不知道自己這樣下意識的舉動讓淩璿總是會升起小小的暖意，讓躲在暗處辛酸落淚的女子有多麼憎恨嫉妒。
楚楚動人的臉龐因嫉妒計算著惡毒的計謀，猙獰的笑破壞了原有的柔美清麗，遊若水絞著絲帕躲著看著，眼神陰鷙。
“少爺，遊小姐她……”胤絕猶豫不決的開口。
以前，少爺跟遊小姐是天生一對，人人豔羨的金童玉女，卻最終敵不過現實，勞燕分飛。在少爺最傷心最困難的時候，遊若水選擇了榮華富貴的康莊大道。如今傷心落魄了，卻回來了。
雖然都是人之常情，世人皆如此現實，可是再見那楚楚可憐的天仙容顏時，還是會止不住心軟。
他很糾結，也很矛盾，自己這樣不合時宜的同情心，對於跌破眾人眼鏡，不畏艱險，義無反顧在少爺最困難無助的時候來到少爺身邊幫助他，照顧他，不離不棄的少夫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可是……如今遊若水病了，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看了讓人忍不住心酸……
從賬簿堆裏抬頭，詢問的眼神飄向胤絕，“什麼事？哦，對了……曉有督促娘子喝藥了嗎？”
“……”胤絕語塞，少爺現在這樣挺好，挺幸福。一切苦難都過去了，為什麼遊小姐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呢？
“怎麼了？”俊美微蹙，公孫季騰以為淩璿又不肯配合喝藥了。
對於這一點他也很無奈，璿兒自小習武，身子底子好，甚少生病，所以……也養成了沒有喝藥的習慣，如今一天兩幅安胎藥簡直要了她的命。
“少夫人剛剛已經在曉的威逼下喝藥了……”胤絕輕輕的說道，眉頭卻越發的緊蹙。
“那就好。”公孫季騰朗朗一笑，他幾乎可以想象的出，他的娘子一定又是板著臉孩子氣的不肯合作，卻又最終無奈的捏著鼻子將藥一口氣吞下。
“遊小姐病了。”怕自己在拖拖拉拉下去會說不出來，胤絕語速極快的將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寵溺的笑容凍結在唇畔，俊美的臉上一片肅然，沉默在書房無盡的鋪灑。
胤絕低著頭，膽顫心驚的等著。
許久，才聽公孫季騰長長一歎，“我知道了，你先去給她找個大夫。”
驀地抬頭，眼中盡是不敢置信，“少爺……”
“我知道了，也明白該怎麼做，你先去吧。”沉著一張臉，臉色並不是很好，公孫季騰淡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