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說完,張瑨生正好過來。
雲寄錦卻及時把人給攔住了:“舅母,你急什麼,如今他才升了二品,正是得意的時候,何苦去跟他鬧。”
“如今我要說的是另一回事。”
孟氏聽了她的話,這才緩和了神色。
她也知道如今雲複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就算是上門說了,也不過是鬧翻了臉,沒什麼用。
她連忙拉住雲寄錦的手,安慰:“他把你趕出來就趕出來,咱們還不稀罕呢,你就放心留在舅母這,我們不差你的開銷。”
孟氏說著,還不忘了招呼自己身邊的丫鬟:“小姐身邊隻有一個老嬤嬤和一個丫鬟,人太少,你一會挑幾個得力的送過去。”
“另外,以後錦兒的月銀是三兩,丫鬟婆子的份例一律比著評哥兒屋子裏頭來,寧可多了,萬不能少了。”
“她以後就是咱們家的正經小姐,比評哥兒還尊貴些。”
她這一連串安排下來,叫雲寄錦更加受寵若驚。
雲寄錦眼見著她還要開口說話,連忙攔住了人:“舅母可快別說了,先聽我說吧。”
孟氏這才去喝了口茶。
“我想著開醫館。”
誰料,雲寄錦一句話竟然直接讓人把茶水給噴了出來。
孟氏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茶水:“錦兒,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去瞧瞧外頭,女子活著都難,更別說開鋪子了,你也不用擔心吃喝在這裏不好意思,隻管安心住下才好。”
張瑨生也連忙附和:“是啊,你不用擔心生計。”
“並非為了生計。”雲寄錦搖了搖頭,“舅舅,舅母,如今女子看病艱難,不少因著沒有藥石而亡故,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卻也想盡一份心。”
“況且,我也不會真得每日都去坐堂,更多時候有我師父在呢。”
她生怕兩人不同意,連忙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說了。
幾人都是陰沉著麵色。
孟氏還想開口勸,張瑨生卻率先開了口:“今兒不早了,都先回去歇著,有什麼事兒容後再議。”
一時間,所有人都散了去。
翌日一大早,雲寄錦收拾妥當之後便準備出門去。
雖然她沒得了張氏夫婦的首肯,卻還是想去看看鋪子,卻沒想到剛一出門卻是和張瑨生打了個照麵。
“舅舅,您怎麼也起這麼早?”雲寄錦見到他之後就連忙要把他讓到屋內說話。
張瑨生卻是擺擺手說道:“我就不進去了,既然你要開醫館,這三百兩銀子你拿著,就算是舅舅的一片心意了。”
他說著話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張三百兩的銀票,就往雲寄錦的手裏塞。
“舅舅……”雲寄錦心中一時感動不已。
他拍了拍雲寄錦的肩膀,道:“你和別的女子不同,日後也未必會再成婚,能有個醫館養活自己,也是好的。”
“隻是銀子,一定要收下。”
雲寄錦見狀這哪裏能要,索性直接把手背到了身後,這才開口推辭道:“舅舅,這可使不得,我手裏有我娘的嫁妝銀子,不能要你們的錢啊。”
張瑨生聞言則是板起了一張臉說道:“什麼你們的我們的,咱們不是一家人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錢你拿著,舅舅如今是把你當成了親生女兒,幫襯你些是應該的,不然等有個百年之後,你怎麼讓我去麵對我那苦命的妹妹?”
“舅舅……”雲寄錦沒想到張瑨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一時間竟然沒有辦法反駁了,她的眼角就濕潤了些許,而背在身後的手也是垂了下去。
張瑨生則是眼疾手快,瞬間就把那銀票塞進了雲寄錦的手中,接著便急匆匆的走掉了,臨了還落下了一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盡管說,咱們都是一家人。”
雲寄錦呆呆的看著張瑨生遠去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天上突然紛紛揚揚的下起雪來,有幾朵雪花就飄到了雲寄錦的衣領裏,她瞬間就被涼的清醒了過來,而心裏卻是暖暖的。
雖然在下雪,但是雲寄錦還是打算出去看看鋪子。
剛行出院子就看見了雲如晨。
他正蹲在對麵的樹下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卻是根本不敢上前來。
雲寄錦想了想他之前做的事情,便不想理他,尋了出府的方向。
誰料,她還沒出門,就聽到了一陣騷動聲。
“小姐,小姐,薑秋秋出事了。”春桃立刻就跑了過來。
雲寄錦眉頭一挑,急忙詢問:“怎麼了?”
“剛才有兩個小丫鬟在假山後頭瞧見了她,據說她下身滿是鮮血,如今人已經昏迷不醒了。”她氣喘籲籲,“府裏頭的人張羅著要請郎中,奴婢想著這事兒小不了,便請小姐先過去瞧瞧,若是能治得了,就不必在請郎中來了。”
雲寄錦一時間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卻還是跟著人立刻跑了過去。
等到了地兒,果然見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各個都伸長了脖子往裏頭看。
她連忙嗬斥道:“怎麼!一個個的都沒了事幹是不是?圍在這裏做什麼,要是再不散開,看我不去告訴舅母,叫她扣你們一個月的月銀。”
丫鬟婆子們聽了這話,立刻就四散開了。
雲寄錦趕忙進去,果然瞧見薑秋秋的麵色慘白,身下雖然蓋著被子,卻也是被鮮血打濕了的。
她趕忙過去搭脈,卻黑了臉——
這人自己吃了墮胎藥。
“春桃,拿著這個方子,先去給她抓止血的藥來,另外,給我尋一副好用的銀針來。”雲寄錦連忙吩咐。
這些日子,她都是走到哪裏,就用哪裏的銀針,如今卻沒得可用了。
“是。”春桃連忙點頭,“還要不要再請郎中來?”
“不必了。”
等春桃去了,雲如晨也就聞訊趕了過來。
他見屋裏頭有雲寄錦,便隻敢在門口站著,怯生生得問:“阿娘,秋秋姐姐怎麼了?”
雲寄錦聽到聲音,立刻看過去,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就覺得一陣頭大。
“你站在那裏成什麼體統,有什麼話進來說。”她冷著聲嗬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