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複雜滋味
二人匆匆趕到如夢樓，如夢樓裏已然是人山人海，原因無他，宜城名妓夢輕瑤，今日會在如夢樓獻唱。
這是夢輕瑤自己主動提出的，常年在青樓之中，她自然是知道造勢是最重要的，隻是獻唱一曲，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壞處。
博雅會的召開，為寧城新添了許多新的富商，第一青樓，自然是他們結識彼此放鬆身心最佳首選。
於是不僅僅是寧城的富商，整個文州的富商，都聚集在了這小小的地方，無論是同伴還是對手，都齊聚一堂。
有夢輕瑤在那麼雲陽就會在，作為公然宣戰的沈清荷，自然不會錯過這宜城名妓的表演。
她偽裝成一個富家公子哥，一身湛藍錦袍白色玉帶，手裏拿著一柄折扇，往那一站就是風度翩翩。
雲兒做小廝打扮，此刻兩個人在二樓的包廂裏，當然是蹭的柳如龍的，在沈清荷耳邊竊竊私語：“小姐，奴婢剛才看到那個混蛋進來了，竟然還帶著福伯和阿牛，真是好不要臉的一窩主仆，沒一個正經人。”
沈清荷自然也看到了雲陽，看頭頂白玉冠，他一身月牙白長袍，胸口袖口繡著翠綠玉竹，腰帶棕色錦囊，腳踩墨靴，端的是貴氣公子哥的模樣。
此刻正伸著脖子，神采奕奕的左顧右盼，要不是胳膊被福伯和阿牛一左一右的緊緊拉著，隻怕整個人都要跳走了。
柳如龍不似她們二人坐在窗口處，他端坐在屋子中央，一副淡雅如風的高風亮節的模樣。
見她們二人低頭耳語，再看雲兒眼含怒意，便知道雲陽來了，於是趕緊放下手中的茶杯，聲音低沉的說：“清荷，這個海棠糕挺好吃的，你來嚐嚐。”
聽到呼喚聲，沈清荷這才回頭：“我用過飯來的，這一會兒還不餓，謝謝柳大哥了。”
聽著她今日的不知多少聲謝謝，這客氣疏遠的樣子，讓柳如龍低垂的眼眼色幽深，轉眼間又消失不見。
“你們兩個之前也沒來過這裏，要是好奇想下去看看，我就帶你們下去轉一圈，也好湊一湊熱鬧。”
沈清荷有些心動，畢竟光看著別人熱鬧，遠不如自己親身體驗來的開心，況且那個滾蛋還在人堆裏左顧右盼呢。
可是一想到如果被夢輕瑤發現了自己，肯定會被她嘲笑，自己就會低她一頭了，她迅速的搖了搖頭：“還是不去了，在這裏看著就挺好。”
一心想湊熱鬧的雲兒，聽了她的話，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小姐，咱們就下去看看，一會就上來了也不行嗎？”
柳如龍也在說：“隻下去一小會兒不當緊的，玩累了咱們再上來就好。”
至於柳如龍的目的，自然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沈清荷摸了摸特意化粗的眉毛，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一路下來，由柳如龍護著，順利的站到了雲陽身後不遠處。
樓裏的人越來越多，雲陽即便有阿牛護著，依然被擠得東倒西歪，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蔫蔫的。
福伯也好不到哪裏去，一把老骨頭都差點沒讓人給擠碎了，扯著嗓子對雲陽喊：“少爺，夢姑娘讓人留了包廂，咱們還是上二樓去看吧。”
人聲鼎沸的，雲陽也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隻扭頭說了句我要在這看輕瑤唱歌，就繼續盯著前麵了。
他這一嗓子聲音洪亮，不僅他身後的福伯聽到了，就連不遠處一直注視著他的沈清荷幾人都聽見了。
雲兒氣的腮幫子鼓鼓的罵：“真不要臉。”
沈清荷的臉也沒好看到哪裏去，隻有柳如龍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終於，氣氛持續加溫到高潮，劉媽媽站在唯一的舞台上，宣布今天剛出爐的規則，隻一句價高者得，就把無聲的硝煙味烘托至最濃。
夢輕瑤就在這時抱著琵琶出場，坐在一扇紅紗製成的屏風後，身姿輕盈動作柔美，一連串的琵琶聲切切如私語的綿延鋪開，伴隨著她吳儂軟語般的嗓音，嘈雜的聲音像是按了暫停鍵，瞬間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如癡如醉的表情，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那紅色屏風後的朦朧身影。
隻是這些人除卻沈清荷與雲兒，以及似笑非笑的柳如龍。
在夢輕瑤出場的那一刻，沈清荷就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不論是那張漂亮的臉蛋，還是那婀娜的身姿，就連那聲音都動人心魄。
雲兒整個人則整張臉都憋得通紅，想要罵兩句狐狸精，可一看夢輕瑤就又罵不出來了，整個人都獨自生著悶氣。
沈清荷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雲陽，發現他整個人都全神貫注的盯著台上，連福伯和他說話都沒有轉頭，她整個人突然就很煩躁，語氣近乎急躁的說：“我不想在這裏站著了，我們回二樓吧。”
這正和柳如龍的意，他自然不會拒絕：“好，既然你們兩個玩夠了，就回去吃點東西吧。”
一曲終了，如夢樓的各位姑娘們開始輪流登場，而每登台一位，代表著他們身份的，她們親手繡的荷包，便會被掛在舞台邊的一個木架上。
每三位姑娘表演完之後，便會開啟一輪的競拍。
寧城內的富商一看那古香緞的布料，想到柳如龍的話，一個兩個自然而然的打起了退堂鼓，可寧城之外的富商們，可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荷包的錢是荷包的錢，姑娘的錢是姑娘的錢，二者分開卻都沾了姑娘的人氣，價格從一開始的幾十兩，一隻叫價到最後的幾千裏兩，甚至有的誇張到幾萬兩都有。
幾乎是一個荷包的錢，都夠買下一匹古香緞了！
聽著越來越好的價格，雲陽到底年輕，整個人都高興的跳了起來，福伯也很高興，到底還是自持身份淡定站著，隻不過那合不攏的嘴角，早已出賣他的心情，阿牛也激動的一直搓手。
在荷包出來的那一刻，沈清荷總算是明白了這兩天雲陽到底在搞什麼鬼，心裏更是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這敗家子，竟然真的很會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