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湛作為一個古人,雖然他已經是思維很先進的古人了,但是他也沒有聽過這句話。
我愛你。
簡單明麗而又深沉。
他知道自己喜歡姬離,知道自己非姬離不可,但是作為一個古人,他表達愛意的方式方法言語行動等各方麵都帶著一定程度的保守與隱晦。
在古代,男女之間最直白的表白也不過就是兩句情詩,那些在後世被稱頌的詩句雖然美,但是卻沒有人用,為什麼?就是因為太過隱晦與優美,不夠直擊人的心髒,帶來的震懾感太弱。
慕湛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他明顯的愣住了。
心髒處傳來的震驚與悸動讓慕湛怔神的看著那根鏈子,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了。這是頭一次他如此失態,他甚至想跳起來翻幾個跟頭。
姬離的手指按在了慕湛精美的鎖骨處,低低的“嗯?”了一聲,慕湛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軟了,鬼使神差一般,他點了頭。
姬離的眼睛驟然明亮,她低頭在慕湛的鎖骨處輕輕的吻著,然後一道真氣就由下而上穿透了慕湛的鎖骨!
慕湛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吭聲。
鮮血淋漓中,姬離將鏈子直接穿過了慕湛的鎖骨,然後牢牢扣住,鏈子服貼的禁錮著鎖骨,雕刻的字跡若隱若現。
瑩白的肌膚、淋漓的鮮血、璀璨的桎梏、明麗的宣示,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男人,屬於自己,姬離覺得自己忍不住了。
慕湛也很明白姬離的心思,姬離剛給他解開暗扣,他就抱起姬離,兩人同時滾落在一邊柔軟的地毯上。
這兩人你情我願情意互鳴,那邊的吳家人可不好了。
他們答應了煙瓊要活捉姬離,也派出了家裏的高手,但是那些人竟然連姬離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姬離慕湛眾人姿容出色,令人見之不忘,有很多人都說見到了姬離,但是他們也隻追尋到一處莊園,便再不能探尋。那莊園看似寂靜無人,但是但凡想要進去一探究竟的,都會莫名其妙消失。
眾人大驚之下,知道遇上了高人,不敢再輕舉妄動,慌忙轉回吳家稟明情況。
吳家家主在廳堂中轉來轉去,神色沉重,煙瓊已經被安排著歇下,但是幾位公子連帶他們家的家主都在。
吳老爺子看向吳青,“青哥,你再說一遍與那個人相遇的情況。”
他們之前聽煙瓊說那個人是東辰慕湛的暗衛,但是現在的情況看來,也許煙瓊在說謊。
吳青沉著臉將前前後後又細細說了一編,將吳語的諷刺和煙瓊說的話都說了,眾人心中暗罵吳語沒腦子,吳老爺子皺起眉,“你是說,是煙瓊先注意到那馬車的不俗的?”
“是。她說那馬車的材質是千金難求的鐵衫木,百步穿楊的神箭手也不能射穿,那些個隨從穿的衣服都是東辰三大綾羅的阮煙羅。”吳青拱手秉道。
吳老爺子點頭,“是了,我們隻是聽了公主說的,卻忽略了這裏。”他看向周圍幾位老爺子,“諸位兄台,你們想想,一個暗衛出行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排場?”
眾人點頭,“是啊。看來那人的身份是我們想當然了。”
“那他是什麼身份呢?”
眾人議論紛紛,“如果說,在公主之上的話,其實我們——”他的話沒說完,但是眾人都懂了。
吳青皺著眉,道:“之前我對各位有所隱瞞,隻是那人警告過,事到如今,我覺得有必要說出來,免得讓大家陷入誤解。”
“青哥你說說是什麼。”
吳青一點頭,看了王澍一眼,“公主要活捉的那位小公子,其實是一個女子。”
沒見過姬離的人聽了有些失望,不管是男是女,那個人明顯就是那主人的玩物,公主對那個暗一上心,肯定不會容下他身邊的任何人的。
但是幾位公子卻都驚訝的瞪大了眼。
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竟然是一個女子?尤其是王澍,他是最直接被姬離的美震撼到的人,想起她從馬車裏出來時的樣子,王澍便呆了。
就說,怎麼會,那麼美呢。
但是是個女子的話,那樣的風采……他下意識的就想了想身邊的女子,都是溫柔小意或者尖酸刻薄的,沒有一個有她的那種疏朗孤寒的氣質。
說是男子,也沒人會懷疑。
長輩們見了年輕人的反應都有些疑惑,難不成這是男是女還真的有什麼關係不成?
吳青負手站起來,“實不相瞞,那女子樣貌十分出眾,更難得的是身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令人震懾的壓迫力,青平生所見無人能及。”
莫不是上位者?吳老爺子捋了捋胡須掩住心思,“你繼續說。”
“青慚愧,被那女子風華所懾,起了想要收入囊中的想法。煙瓊公主的身份暴露之後,青便因為私心與形勢,令王氏前去勸說那女子,讓她主動離開那位公子,並許以正室之位。”
吳青說著,在座的長輩隻覺得吳青果然不愧是綏州第一大家族的嫡子,轉瞬之間就能想到處理事情的最佳方法,沒人關心當事人的想法,例如姬離,例如王氏。
公子們卻多有不滿,吳青不僅嚐了那煙瓊公主的味道,好不容易遇上個絕色,竟然也不想著給他們留著!
“結果如何?”
吳青卻有些羞愧也有些鬱怒道:“內人王氏回來後卻一直不說話,隻說是讓我不要再起這個心了。青本來覺得甚是羞惱,但是現在仔細一想,王氏怕是知道那個女子的身份了,是我們惹不起的人,故而才有那一說。”
吳老爺子一皺眉,“傳王氏來說話!”
王氏已經歇下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吳青同床過了,以前覺得難捱的孤寂寒涼的夜晚,這一夜卻覺得如此清淨,她簡單梳洗過後就睡著了。
被人叫醒的時候,她甚至想像以前還在家的時候一樣可以任性的甩個枕頭,但是她還是規規矩矩起身,來到了大廳,看著裏麵燈火輝煌,她歎了口氣。
上位者隨意的一個眼神一個舉動都能讓這些蠅營狗苟削尖腦袋往上爬的中層人惴惴不安百般揣度。
“王氏!跪下!”
王氏一進去們就關上了,吳老爺子一拍桌子冷喝。
王氏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但是現在,她一點也不怕,有什麼好怕呢?最差的後果也就是休離了。
想到休離,她竟然還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以前在家時,她也是被嬌慣長大的姑娘,嫁過來之後有嚴厲的公婆,有事事看不順眼的小姑子,有踩高爬低的妾室,有陽奉陰違的下人,讓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不是自己。
若是能離開這裏,她覺得自己沒有那個姑娘的本事,但是她就算是出家,也定然是快活的。
吳老爺子再嚴厲的聲音也不過是行將就木的風燭一時扯呼,王氏沒有怕,她甚至微微一笑。
她本也是漂亮的女子,平日裏被呆板寡言襯托的十分迂腐,此時一笑,卻有種突破塵埃的美。
吳青不由一呆。
王氏順從的跪下。
吳老爺子也有些蒙,他剛才怎麼覺得王氏在嘲笑他?
“王氏!你可知罪!”有另外一個老頭子厲聲道,他們的目的就是先將王氏鎮住,讓她知道隱瞞的後果有多嚴重,然後才能讓她全盤托出。
他們已經認定了王氏定然是知道姬離的身份的,但是王氏不說定然是事關重大,但是她隱瞞著又有什麼用呢?
他們知道了,可以權衡利弊,看究竟往哪邊倒,看那位貴人能帶來什麼值不值得他們攀附,這樣也許就能一步登天的機會竟然就卡在王氏這裏,他們怎能不氣!怎能不急!他們現在其實都恨不得給王氏上刑!
王氏搖頭,“兒媳不知。”
吳老爺子一噎,他印象中王氏可是個懦弱的女子,今天怎麼還會裝聾作啞了?他咳嗽一聲,“你既知道那位貴人枕邊人的身份,怎的不說出來?難道你盼著吳家敗落不成?”
王氏搖了搖頭,“公爹有所不知,兒媳是為了吳家好才不說的。”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她諷刺一笑,“那位貴人的枕邊人,也是貴人。她警告兒媳不得散步消息,若是讓他們知道消息泄露了,定然就知道是兒媳做的,那個時候,吳家才是滅頂之災!”
她一句滅頂之災震得所有人渾身一震。
“老爺!老爺!”有小廝慌忙跑了進來,“老爺,外麵,外麵——”他像是十分震驚,連話都說不利索,眾人嫌他便直接起身走出來一探究竟。
然後就看見了明亮的天際,還有不停的歡呼聲和祝賀聲。
“什麼事?這又不是過年過節的!”吳老爺子驚訝異常,那個小廝終於捋順了氣,還有些不敢置信,“外麵長街兩邊,紅燈十裏!上麵全是情詩!聽說是有人為了博自己娘子一笑而買下了綏州所有的紅燈,命令今夜點上,令所有人恭賀新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