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完美的嫁禍

“這是什麼儀式嗎?”

姬離上前將刺客的麵巾揭開,高挺的眉骨與鼻梁,滿臉的大胡子,須發顏色偏淺,典型的漠北人的麵相。

漠北有一個儀式,別人不知道,但是這幾個人肯定都知道。

那就是作為死士的人為主人而死的時候,一定要向主人下跪懺悔而死,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才會死,因為死才會讓主人蒙受損失,這就是懺悔的點。

姬離表示此儀式非常腦殘,且無人道。

玉宿與許墨猛地看向夏禹生。

刺客是漠北人,死的時候又是對夏禹生完成這樣的儀式,而且他說的那句話十分關鍵。

多少兄弟的悲魂在午夜哭泣!那都是你和慕湛造成的!

要是說之前慕湛與許墨不就是與西風打過仗之後回帝京的麼,當時是東辰大勝,連夏禹生都被慕湛一箭射中。

說是尋仇的話,再加上對夏禹生做的儀式,這不就是夏禹生指使的麼?

姬離卻“咦”了一聲,目光落在刺客手中的劍上,劍的樣式看似沒問題,卻是偏向北岩的樣式。

許墨眉頭皺緊,看向夏禹生與玉宿,冷冷道:“沒想到東辰使者剛剛到達,就會遇上這樣的事情,還請兩位能給許墨一個解釋,給東辰一個交代!”

夏禹生與玉宿對視一眼,冷光閃耀,到現在要是誰還不明白狀況早就坐不穩現在的位子了。

玉宿一笑,“許世子不要生氣,這次不過是一次意外,與北岩呢,關係不大,但是,北岩一定會把這個凶手找出來給許世子出氣。”

夏禹生立馬走過來,皮笑肉不笑道:“許世子放心,北岩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我西風行的端坐得直,有些事情根本就不用多勞累了。”

說完示威地看了一眼玉宿。

玉宿確實有些窩火,在東辰的時候,就遇上了這樣的陷阱,那時候就差點讓北岩與東辰翻臉,中間還夾了漠北,漠北甚至還派出了使者來暗訪此事。

結果格爾瑪格格在北岩被殺,甚至遺體還沒有找到,如今就又遇上北岩西風刺殺東辰使者的事,再次陷入這樣的陷阱。

上一次在東辰,他已經查出了是西風太子夏禹生臨走時設的局,那麼,這一次是不是還是西風?

如果北岩與東辰打起來,向來隔絕於世的南薊是不會主動參加的,那麼就是西風在坐收漁利。

與上一次的局的結果是一樣的。

現在漠北使者就在北岩,兩次的刺客出自漠北,這個民族也許不會再忍氣吞聲。

位於北岩之北,與北岩一直有直接接觸,長年與漠北冬季的貿易讓北岩一直心存不滿,上一次去東辰,不也是為了這件事,隻是最後演變成了刺殺慕湛。

東辰一片大亂,慕湛昏迷,導致這件事沒有圓滿解決。

如果漠北不甘心,乘此機會也參與戰鬥的話,北岩將處於腹背受敵的狀態!

而這一次,似乎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漠北的格爾瑪格格剛死,就遇上刺殺東辰使者的事情,中間一直有西風在搗鬼!

不管是誰,絕對不會輕易讓事情得到解決,這實在是一個太難得的沒有交流就達到的跨界戰場!

如果是他,這個時候已經兵臨城下了!

玉宿猛地看向姬離。

兩年內,北岩戰起!

這是姬離當時在祭壇上說的話!

難道,北岩真的要打仗!

三年內,東辰國力增強數倍!

這又是什麼意思?

沒有參與戰鬥的東辰在醒來的慕湛的帶領下,國力增強嗎?

實在是太有可行的可能了!

玉宿看著姬離,想從姬離的眼中看到什麼,但是他隻看了一片深沉的海,深邃幽暗地不見底,掩抑著的,是驚濤的醞釀。

姬離,真的是承接天命者嗎?

玉宿狠狠閉了閉眼,他現在需要的是安靜,他必須仔細思索,這次的嫁禍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協調幾國關係!

一個不好,北岩將掉下四國之首的位置!

玉宿抱歉地看向許墨,“許世子先請入住使臣館吧,不久宮廷會有宴會,還請許世子無比出席。”

許墨靜靜地看了一眼姬離,“國師,請——”

根本就沒有看玉宿!

但是此時玉宿根本不能說什麼!

看著東辰使者的背影,玉宿冷冷地瞪了一眼夏禹生,“這件事,還請夏太子協助,畢竟死的時候還舉行儀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事。”

夏禹生也知道這件事他擺脫不了嫌疑,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對著那個跪向自己的人踹了一腳,“這場麵,還是玉太子來收拾吧。”

“這是自然。”玉宿看著夏禹生嫌棄屍體的樣子,諷刺道:“他們要是知道死了會得到你這樣的對待,就絕對不會對你那樣忠誠了。”

夏禹生不屑地收回腳,“是狗,就要有狗的自覺,隨便亂咬人的狗可不招人喜歡。”

“這件事,估計已經傳到漠北使者的耳中了,前不久格爾瑪格格剛剛逝世,死因未詳,夏太子最近還是不要太悠閑了,在北岩境內亂轉,是不會得到什麼的。”

夏禹生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了然的興味,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是卻輕佻著眉看玉宿,“不讓我轉就不轉,我可以理解為你對我這樣的強者的害怕,但是那什麼格格,憑什麼我要幫你?怎麼?是對強者的臣服嗎?要是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玉宿不屑地轉身,“西風前不久好像還敗給東辰了,這樣的強者,宿實在是不堪為伍!”

夏禹生一噎,恨恨一甩袖,“玉太子嘴皮子上的功夫好像又長進了。但是——”他湊近玉宿,“這個天下,可不是靠一張嘴就能得到的。”

玉宿頷首,“確實如此。”

兩人相看兩相厭,扭頭各自離去。

而一邊的姬離與許墨走在一起,姬離道:“東辰怎麼樣了?我爹還好嗎?”

許墨點點頭,“東辰很好,姬相爺身體也康健,國師不必擔心。”

姬離淡淡點頭,“許世子馬上就會忙起來了,東辰那邊也要時刻通信。”

許墨自幼便與權勢陰謀縱橫打交道,自然深諳其道,“是,這次北岩的確是不好收場了,不管怎麼樣,一切就要看今晚的宴會了。”

“玉宿要是不能穩住漠北,宴會一崩,幾國關係就緊張了。北岩戰事在即啊!”

許墨說完微微疑惑道:“今天的事情,不知出自何人手筆。能這麼精準地抓住時機,用一場刺殺禍亂幾國,這樣的人,若是與我東辰為敵,可大不妙啊!”

姬離一笑,沒有吭聲。

暗二走在後麵,眼底閃過精光。

許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姬離。

“姑娘,你這樣做有違天道,莫非不怕天譴?”一聲淡淡的聲音傳來,好似在千裏之外,又好似近在耳邊。

竟然有一種佛音獅吼的感覺在裏麵。

姬離扭頭,便看到了佛。

像佛一樣的人。

他從夜空中虛踏而來,每經過的地方,都盛開了雪白的聖潔之花,他纖塵不染,就像是神佛返璞歸真以後,來到世間,為世人再現佛祖的光芒。

一頭雪白的長發,逶迤延至腳踝,他眉心處有一個金燦燦的圖案,明明金光閃耀,但是姬離就是看不清楚是什麼圖案,隻覺得一片華彩,刺的她眼睛生疼。

許墨皺起眉,震驚而疑惑道:“星未大人?”

星未?

姬離看向虛浮在半空的男人,美的過分,這是姬離見過的第二個在容貌上可以與慕湛相媲美的美男。

比起他,如同月光一般的慕燼,似乎有些陰鬱,而他,是真正的大光明。

身上純正威嚴的光明之光,連慕湛的上善若水大光明功竟然都顯得遜色。

“姬離,你不覺得,你在逆天嗎?”星未靜靜地開口,“我是南薊大國師星未,我看著這個世間已經很久了,我卻沒有你的命格。姬離,你不應該存在的。”

“以你那肮髒的靈魂與雙手,既然有了重新撫摸這世間最美花朵的機會與體會感情的溫暖,你就應該知足了,不是嗎?”

他看著姬離,又似乎通過姬離,看到了一個千年以後的靈魂,那個孤獨而驕傲的金翎,“金翎化為姬離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這是命運對你的救贖與憐憫,你為什麼不能安安靜靜地就那樣活下去呢?”

“你在逆天,你在改寫曆史大事件,姬離,就此停手吧。否則,你會遭遇到憐憫你可憐你的命運的怒火,你也許將再沒有得到成為姬離的機會,金翎。”

“業火難滅,靈魂成灰。趁著還為時未晚——金翎,收手吧。”

星未就那樣站在兩人麵前的半空,以一種絕對壓倒的威嚴與莊重,向姬離下達了通牒。

許墨完全不懂星未在說什麼,但是他也大概明白了來自,這片大陸最具傳奇色彩最具威嚴的星未大國師對姬離的厭惡與憐憫。

“姬離,他在說什麼?”許墨扯著僵硬的微笑,看向姬離。

星未的身後,走來慕燼。

“金翎,我就知道是你。”他看著姬離,仿佛在痛恨金翎的背叛,又似乎在懷念著那份獨屬於他的忠誠與感情。

“明明就是你,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承認呢?你明明都知道的,你就是我手心的金翎啊!”

姬離眼睛閃了閃,看向星未,她勾唇冷冷一笑。

星未愣了愣,他剛才說話的時候,甚至刻意帶上了威壓,她竟然完全沒有反應嗎?

姬離不屑地抬頭,“這個天下,我說了算!這盤命格,由我掌控!”

一字一句,砸地有聲!

星未巨震。

來自於姬離的霸氣與張揚,在這一刻完全盡顯!

仿佛她就是一切的主宰,這地土地的王!

星未疑惑地皺眉,不應該是這樣的啊,以金翎的性格,這時候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威脅與危險,識時務才是最好的選擇啊。

“為什麼?江山自有其主,命格各為其道,星軌流轉,你無法幹預的。”

姬離冷冷一笑,“就像你說的,姬離,本就是金翎得到的不該有的東西,那麼,既然已經有了例外,為什麼我就不能徹底例外呢?”

“星未!你聽好!我不管你是誰!漫天星軌,無一軌與我相同!如果你想看我這一軌加入其中的結果,你盡來幹涉我試試。”

星未不可置信地皺起眉頭。

金翎在這一世,竟然已經如此強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