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外摘星樓的巫師們全部一身白衣站的整整齊齊等在外麵翹首以盼。
聽說新上任的國師長得很漂亮呢。
聽說她還能通曉天機呢。
聽說她與十七王叔關係匪淺呢。
當姬離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便呆了一呆。
姬離一身雪白綢衣,便是國師法衣,上麵絲絲縷縷的暗紋繪成繁複的花紋,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前胸、後背、兩肩、腰帶以及蔽膝與袍擺上的整整九隻金絲銀線繡成的神獸圖案,栩栩如生的神獸似要飛下來,盤踞在胸前的一隻銀龍的眼睛冷冷地俯視眾生,帶著遠古神獸的古樸與霸氣,尊貴而孤傲。
而眾人不知的卻是,慕湛嫌棄以前的國師法衣被人穿過,配不起姬離,便命人連夜趕製了一件全新的,比之更加低調奢華的衣服。
腰間的藏藍色腰帶上是一隻正要振翅的鬼車,詭異的三頭正中央的頭顱的眼睛是一顆火紅的珠寶,悠悠地閃著寒光。其上墜著一塊成色極好的翠綠玉環,與她頭上的步搖相輔相成,端的美豔。
而這些,每一件都是奪人眼球的世上罕見的珍寶級的服飾,都被主人的氣質死死地壓住,淪為陪襯服服帖帖地服侍著她。
她提步踏上巫師們中間的白毯,抬眉冷冷看來。
一雙杏眼大而有神,其中卻幽幽閃著不知名的寒光,完美的鼻子連一絲瑕疵也找不出來,淡如冰雪的薄唇緊抿,像極了主人的不近人情。
這樣白這樣冷的人,眉心處卻描著一團升騰起來的火紅火焰。
寥寥三筆勾成的火焰,卻帶著蝕灼人心的力量,冷冷地俯瞰著眾生,猶如地獄業火一般,令所有人除了驚豔,除了仰視,除了深深地跪伏進塵埃去膜拜竟再沒有其他心思。
原來,這就是國師,姬離。
美而近妖。
當真是絕代容光,豔冠神州。
這樣的人本身似乎就不應該出現在這世上,說她通曉天機,竟是無人質疑。
“國師大人靜安——”不知是誰高呼一聲,巫師們齊齊拜身下跪,莊重行禮。
姬離提步走過兩邊跪著的巫師。
慕湛站在她身後,所以她走的毫不猶豫,毫不害怕。
慕湛欣慰地看著他親手打扮出來的姑娘,這樣佩戴所有最美好的東西、接受世人跪拜才應該是她做的事。
東西再好死物一件又有什麼用呢?隻有用在合適的人身上才顯得有價值。
她就應該什麼也不操心,什麼也不擔心,便站在製高點俯瞰眾生。
慕湛微微一笑。
製高點嗎?
似乎,一直猶豫著的事情有了決斷呢。
姬言站在姬府圍觀的眾人裏,看著姬離的身影眸光暗淡,還沒有團聚就要分散了。
她是他的妹妹,他應該全力支持她才對的。
但是看到她高傲的身影一步步離開,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忍住衝上去拉住她的手。
姬言目光掃過慕湛,眸光沉沉。
這個人,真是陰魂不散!
姬章神色複雜,又是驕傲,又是忐忑。
這樣尊貴的人是他的女兒,還有誰能比他更驕傲,但是他又清楚地明白,一旦做了國師,便與一國興亡掛鉤。
或者,流芳百世。
或者,禍遺萬年。
不同於姬章一心希望姬離越走越遠,越來越驕傲,姬婉與周氏則是狠狠地絞著手帕。
東辰的國師自從上一個有通天之能之後已經過去百年,國師的地位她們並不明確,隻以為同招搖撞騙的神棍一樣,哪成想是這樣的排場!
姬婉嫉恨得瞪著姬離,憑什麼這個女人就這麼好命!
那件衣服那麼漂亮!連那腰帶都一條至少價值千金,不僅是材料還有繡工,都是頂頂的大師所製!
而像秀娘子那樣的大師竟然隻配繡一條腰帶!
竟然穿在姬離身上!
還有那些配飾,別看那不起眼的一塊玉環、一件步搖,姬婉都是在古書上才見過的!
姬婉此時恨不得衝上去,將姬離身上的東西全部扒下來穿在自己身上!
那樣的衣服,她一定也要穿一次!
姬離走到國師專屬的車輦前,直接蹬車而上,沒有回頭,令得慕湛不由又是不滿地輕哼一聲。
姬離卻坐在車裏麵目冷凝。
從現在開始,她又有事要做了。
東辰,等著接招吧!
應該屬於慕湛的一切,她都要幫他奪回來!
國師的車輦經過的地方,百姓結結實實地跪著,偶有一兩個悄悄抬頭,卻全被姬離的華光所懾。
那樣的容光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甫一接觸便匆忙轉開了眼,唯恐被那華光刺痛雙眼,再不敢抬頭。
國師,原來這麼漂亮嗎?
姬離的車輦一路直接被抬進宮,國師地位高超,根本不需要步行。
經過禦花園的時候,卻正好撞見皇後帶人出來。
“站住!什麼人!見了皇後娘娘竟然不行禮!”皇後身邊一個宮女嬌聲喝道。
跟在姬離車輦右邊的大巫師站出來,微微一躬身,“皇後娘娘,車中是國師大人,見皇不跪!”
皇後一張臉頓時陰沉下來。
國師,不就是那個姬離!
皇後卻沒忘記當夜宴會時姬離的風光,不由越發火大,這才幾日,她的氣焰就又漲了一個度!
皇後冷笑一聲,“國師?本宮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國師,見了皇後不跪,爾等究竟護地是何人!”
大巫師雪白的胡子抽了抽,冷聲喝道:“車中,是我東辰百年之後又出的又一通曉天機之人,先是預測天象,接著說中水澇旱災,這樣的人,怎不是國師!皇後娘娘若是想在摘星樓麵前擺你皇後的威風,怕是找錯了對象!”
他說的一點也不留情,摘星樓本身地位特殊,就是摘星樓一個掃地的宮女,見了皇後都不需要跪拜,何況是摘星樓頂層的國師!
皇後當下被噎得胸膛起伏,重重呼吸一聲冷笑:“自古拜官便當進宮覲見,述職見禮,本宮這些日子可從沒有見過什麼國師進宮任職!車裏的人就算是被命了國師,她現在還沒有見皇上,那她就不是國師!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相府女,竟然見了本宮也如此高傲,真當本宮治不了她不成!”
皇後聰明地抓住了姬離還沒有向皇上謝職的事,她這樣說來,姬離確實還不算是國師,的確是應該向她行禮的。
大巫師眉頭皺緊,“皇後娘娘這是作甚!國師大人承載天機機密,護佑東辰百姓,就算還沒有述職,她的存在本身應當受人尊敬!皇後娘娘豈能如此對待!”
皇後冷笑一聲,並不在意大巫師,“來人——將車裏的人給本宮拖下來!先掌摑她三十下!”
“皇後娘娘何必失態?”車裏淡淡一聲女聲傳出,一隻雪白的手指撩開了車輦的帷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