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無一絲光亮,楚琅華一直睜著眼睛,直到適應了昏暗漆黑懂得環境,她看著枕邊的寒遠捷雙眼閉著,鼻息微動,胸膛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她知道,這是熏香起了作用。悄悄地起身,將藏在一旁的衣服準備完畢,她打開門,臨走之前,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寒遠捷,等為姐姐報了仇,她一定會安安心心待在他的身邊的。
似畫站在一旁的角落,見自家主子出來了,立即迎過去,“主子,奴婢這就為你著妝。”
等換好了衣服,上好了妝容,好巧不巧的是,似畫找來的那件衣服,正是楚琳華以前的一件舞裙,玉白色的,裙擺迤地,在這漆黑的夜色裏,十分顯眼,也十分駭人。
楚琅華嘴角勾起,今夜,她倒要看看,那張德妃並著她那個奴婢,是怎樣心虛的。
她腳尖踏起輕功,翩然飛起,向著玄冶宮那邊而去。
楚琳華的墳墓就在玄冶宮西偏殿的後院裏,那裏如今已是荒涼一片,雜草叢生,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涉足了。楚琅華先是來到了這裏,她雙膝一曲,跪在墳前,先是拜了三拜,說話中有些哽咽,“姐姐,今日,我便為你的枉死報仇。”
按照計劃,她先是去了那個小丫鬟無香的房間。
無香近來又得了德妃的不少挨罵,隻因著德妃在楚琅華那裏一次又一次的吃癟,便將所有的怒氣全都撒在了宮女太監的身上,最近玄冶宮的宮人們都不好過。
這天無香前半夜在張德妃的寢殿內當職,好不容易熬到了換職的時候,偏偏那個守下半夜的小宮女遲到了好一會,不能擾著主子睡覺,她將這筆賬記在心上,等著哪天得空了,給那個小宮女一點顏色瞧瞧。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向自己的房間而去。風吹過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不遠處的鳥兒發出“咕咕”的聲音,著實駭人,她不由得加快腳步,這夜職朕不是人能做的。
但是更加駭人的還在後頭,忽然眼角瞥過一片白色的影子,忽而從旁邊飄過,無香嚇得雙腿發抖,朝著自己屋子的跑去。
剛跑到門口,她回頭,沒有看見異常,也沒有看到那個白色影子,長舒了一口氣,再轉頭過來準備開門,隻是剛一回頭,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麵龐,長發垂在兩旁,猛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啊啊啊!”無香一不留神雙腿一軟,直接跌倒在了冰涼的地上,雙腿一直蹬著,向後退著,眼中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楚寶李,楚寶李,你饒了我吧,不是我,不是我害得你。”
見到這個反應,楚琅華也是滿意,她雙腳淩空,飄向無香,“你說不是你做的?難道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害死的嗎?”
無香雙手一直擺著,不敢去看此時的楚琅華,“你不要來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楚琅華聲音刻意做出空洞的樣子,“不是你嗎?難道不是你幫你家主子拿的麝香嗎,是你們主仆,害得我不僅失去了孩子,還沒了命。我枉死了一年之久,你們卻活得快活,我今日便要來向你們索命。”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那雙手上戴著大紅色的蔻丹,在白色衣裙下顯得十分恐怖。
“你不要來找我,都是德妃逼我的,我也不想的,都是德妃做的,跟我沒有關係,你不要來找我啊!”無香繼續後退著,直到躲到了牆角。
她將頭埋了起來,整個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直到有一個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你不要過來!”她一聲尖叫,嚇得過來的小宮女丟掉了手中的燈籠。
“無香姑姑,是我啊,我是小荷。”
“小荷?”無香這才抬起頭,麵色蒼白,來人是與她住在一起的一個小宮女,那個白衣“女鬼”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她慌亂中起身,躲在她的身後,“小荷,她找來了,她來找我了。”
小荷不解,她正睡得熟呢,就聽見外麵一陣聲音,想著無香姑姑這時候還沒有回來隻好打著燈籠出來看看。
“無香姑姑,你是說誰呢?誰回來了。”
無香卻沒有說話了,徑直跑回了房間裏,將被子籠在身上,蓋得牢牢的,也顧不上身上被嚇得一身冷汗,躲在被子裏,還能看得出來整個人發著抖。
一連好幾天,無香都能時不時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角落飄過,有時候晚上,“楚琳華”也會來找她。
這一天無香正好輪休,她看著四周無人,挎著一個籃子,上麵蓋著一片藍花棉布,看不出來裏麵放了什麼,悄悄地走向玄冶宮西偏殿的那個荒蕪的後院。
張德妃正好在西偏殿看望陳婉君,一走出來,就看見了鬼鬼祟祟的無香,立即將她叫住,“無香,你這是要去哪啊?”
無香腳步一頓,心中“咯噔”一聲,想著這要完了,她回頭,麵色很是難看,“無香拜見娘娘。”
張德妃鳳眸一挑,氣勢淩人,“你少給本宮打馬虎眼,你近日很是不對勁,本宮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無香立即跪下,聲淚俱下,“娘娘,奴婢有事要與您說。”
張德妃皺著眉頭,斥聲道:“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到底要說什麼,不能在這裏說嗎?”
無香帶著哭腔,“娘娘,此事茲事體大,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陳婉君從窗戶那邊看到外麵的情形,無聲的笑了,如今快要到楚琳華的忌日了,看來是楚琅華已經開始行動了啊。不過到如今楚琅華還是沒有完全對她交付真心。這件事情是她告訴她的,但是她所有的事情,卻是沒有告訴自己,恐怕自己還要再努把力了。
最終,張德妃還是帶著無香回到了正殿,屏退了一眾奴婢,“說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剛剛拿著什麼東西,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