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違例

“看楚寶李這話說的,可是還氣著奴才前些時候沒有撥炭火給芳清軒?隻希望楚寶李能體諒咱們這些做奴才的,我這尚宮局上頭盯得緊,咱也不能公然抗旨。這不現在來向楚寶李認罪來了。”

說著,便招手後麵的人將帶來的銀碳錦緞之類的過冬物品搬進芳清軒的屋中,又指著餘下幾個人道:“楚寶李這裏也沒人伺候著,奴才就擅自做主給您帶了幾個手腳靈快的,也方便伺候您。”

過年的物資,扣到現在才算發全了,她這也真是有心。楚琅華輕歎了口氣。

但是送上來的豈有拒絕的道理,楚琅華自然是笑著收下,吩咐似畫去處理這幾個新來的人,“武尚宮真是客氣了,本宮自然是明白您的苦處,還勞煩武尚宮辛苦走這一趟了。”

見楚琅華並沒有要跟他算舊賬的念頭,武尚宮也就安心地離去,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深諳宮中的處世之道,笑著離開了芳清軒。

臨近用晚膳的時候,寒遠捷依舊在禦書房內處理著公文,隨時新年佳節,但國事繁重自是不敢懈怠。

管事的公公走上前來提醒寒遠捷該是時辰去皇後處用晚膳了,這才放下奏疏抬起頭來。

腦子裏突然閃過昨日朝凰殿內楚琅華曼妙的舞姿,不自覺嘴角揚了起來。

想著昨日親自去給楚琅華送治愈風寒的特效藥,修養一日,身子該好的差不多了,便玩味似的對管事的公公說:“今晚朕就在禦書房用膳,晚上傳楚琅華來軒轅殿侍寢!”

依照慣例,正月的頭五天皇帝都該與皇後一同用膳同寢,可皇帝卻要讓楚琅華來侍寢。

管事公公有點猶疑不知該不該說,但顧著祖宗慣例,還是不得不說:“陛下,自古以來,這正月裏的頭五天都該與皇後娘娘同寢才是,這......”

寒遠捷聽此心裏有些不高興,但執意如此,管事公公都看在眼裏,也不好說什麼,便依著寒遠捷說的去做了。

而此時,朝凰殿內,慕容瀲正精心準備著晚膳,等待寒遠捷的到來。晚膳的時間到了,慕容瀲依舊沒有等到寒遠捷,便派人去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剛出殿不久,軒轅殿內的小太監便來通報皇帝在禦書房用膳的事情,慕容瀲臉上霎時沒了笑顏,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接了命令的管事公公急匆匆的跑到芳清軒宣告讓楚琅華侍寢的消息,見楚琅華呆在原地,有點急躁,又催了催就離開了。

楚琅華聽到‘侍寢’兩個字腦袋有點懵,她從小養在深閨,來這宮廷之內也沒多久,對侍寢一事根本一無所知。更何況她進宮是為了給姐姐報仇,並沒有想過要把自己搭進去。可如今狀況身不由己,瞬時整個人慌亂不知所措。

似畫見主子待在原地不動,便伸手推了推,這才把神遊的楚琅華拉了回來。可是正常人該高興的合不攏嘴的事,在自己的主子臉上卻看不到半分喜悅之情,讓似畫有點想不通。

楚琅華深思良久,最後還是無奈妥協,吩咐了似畫給自己梳妝。梳完妝便被人急急忙忙的抬去了軒轅殿。

宮人將楚琅華帶到軒轅殿就都離開,空蕩蕩的寢宮裏隻剩下她一人,聽說是寒遠捷還在禦書房內處理政務,要過會才能回來。

一顆心一直吊著放不下來,不斷地在心裏提醒自已,既然一心要為姐姐報仇,在這深宮之中,被臨幸是免不了的了。她的這條命本來就是姐姐救過來的,為了姐姐,失去這些算不上什麼。

臨走時隻因似畫十分高興自己的主子能夠被皇上臨幸,偏要給她精心打扮一番。

楚琅華坐在床榻邊,麵上染了芙蓉色的胭脂,娥眉淡掃,臉龐顯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氣韻,發間隻斜插著一支牡丹纏絲步搖,輕綰起三千青絲,寢宮裏燃著暖和的碳,褪去滾毛邊披風,隻穿著一件月色銀線繡絲百合花樣的雲緞襦裙,就靜靜地坐在那裏,如同畫中的仕女。

寒遠捷一走進軒轅殿的內殿,就看見楚琅華坐在那邊,眸色一沉,燭火輕搖,在她的周身籠罩著一圈光暈,美好地讓竟讓他不願意去打擾。

倒是楚琅華聽見動靜,一抬頭就看見寒遠捷站在門口目不轉睛地正盯著她,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慌忙起身,朝著寒遠捷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寒遠捷並不說話,一言不發地朝楚琅華走去。

楚琅華隻覺得心中鼓點聲不斷,拚命地想讓自己靜下心來,卻反而跳得更加厲害,直到寒遠捷溫熱寬闊的手掌碰到她的手臂,將還在行禮的她扶了起來,“楚寶李起身吧。”

低沉而帶著魅惑的聲音突然就在楚琅華耳邊響起,溫熱潮濕的氣息噴灑在耳畔,楚琅華隻覺耳朵瞬間通紅,雙膝一軟,差點栽了下去。

若不是寒遠捷的手還扶著她,楚琅華可真要摔個臉朝地了,寒遠捷笑道:“琅華這是晚上還沒有用膳?怎麼餓得都站不住了?”

楚琅華自被楚琳華帶回楚府,就一直是被當成深閨小姐養著的,基本上沒接觸過外男,更別說與男子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了,一時緊張得不行。心裏才平複下來的鎮定早被丟到九霄雲外了。

連說話都有些結巴,“已......已經用過膳了,”楚琅華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用盡全力讓自己不再緊張,“皇上處理政務勞累,不知有沒有用晚膳?”

“朕在禦書房用過了,”寒遠捷牽著楚琅華的手坐在了床榻邊,掌中那人纖細的柔荑軟弱似無骨,還帶著冰涼,寒遠捷不自覺抓得更緊,皺著眉問,“手這麼冰,怎麼不多穿點?”

想來,這是楚琅華第一次被男子牽著手,麵上漲得通紅,聽到他關心的語句,心裏也不知道被什麼漲的滿滿的,“不礙事,隻是臣妾從小就有體寒的毛病,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

“既然有這個毛病,怎麼昨兒個夜裏,隻穿著那麼少去獻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嗎?一個人半夜裏發燒還有誰照顧你?”寒遠捷心中心疼她,順口將心裏的話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