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到侯府來了
姐妹倆陪著季淑貞一起用了飯。
“囡囡最近還是到侯府去嗎？”季淑貞看了一眼正在擺弄茶杯的陸難。
對方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她：“我每日要是沒有要緊的事都會到先生那裏去的。”
原先是五日一休，不過陸難已經很久沒有遵循那條規矩了，如今去不去侯府全在她自己，遇上有事的時候她就會頻繁的告假，所以沒事的時候她基本上每天都到侯府去。
“囡囡要跟著靖勇候學到什麼時候呢？”
陸難被問住。
學到什麼時候？這還要定一個期限嗎？
“我永遠都是先生的學生。”
不是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嗎，隻要先生不跟自己斷絕關係，她就永遠都是先生的學生，為什麼還要定一個期限呢？
“娘知道囡囡是個好孩子。”季淑貞寵溺的誇讚道，“可囡囡已經長大了，除了跟著先生學習之外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可不能一直這樣孩子氣下去。”
一開始知道陸難是因為從假山上摔下來才失憶時，季淑貞跟其他人差不多，以為陸難是摔壞了腦子隻有幾歲的心智，那時候她還隱隱擔心，如今她反倒放心下來。
不過是有些孩子心性罷了，她就當是再教一個孩子，正好將缺失的那十年都補上。
“我都知道的娘。”陸難一口應下來。
她當然知道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她還知道自己有許多事情需要仰仗先生幫忙。
“往後囡囡少去侯府，你這段時間就跟著我學管家，你要是不想過去，我就搬過來住一段時間。”
從很早之前季淑貞就在計劃這件事，今兒她不是來跟陸難商量，而是通知她一聲。
陸知言是季淑貞一手帶大的，該教的她的教了，對陸知言季淑貞半點兒都不擔心，倒是陸難，也不知道這十年裏陸淩雲都教了她些什麼。
好在不管教了什麼如今陸難都不記得了。
“管家？”陸難疑惑地看著季淑貞。
“囡囡已經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也該學學這些事了，免得將來嫁人之後什麼都不會，被夫家的人欺負了去。”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季淑貞已經開始舍不得。
陸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想了想還是不甘心的回了一句：“如果對方對我不好我為什麼還要嫁呢？”
季淑貞臉上的笑容依舊慈祥，對陸難這樣的話她並不覺得奇怪。
“成親不是囡囡想的那樣簡單，結為秦晉之好是兩個家乃至兩個家族之間的事，你不光是嫁給那個人，你還嫁給了他的家族，過日子就是柴米油鹽一堆繁瑣的事情，囡囡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季淑貞語重心長的道。
她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已經沒有對嫁人的那種美好幻想。
“娘為什麼會嫁給大伯啊？”陸難忽的問。
季淑貞是她唯一能問的人。
“嗯？”對她的這個問題季淑貞有些詫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不是青州人氏，成親之前同陸淩峰也沒見過幾次。
“那我要是嫁了人之後發現我不喜歡那個人呢？這個該怎麼辦？”
“傻孩子，娘怎麼會把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囡囡的親事一定要是囡囡點頭我們才會應下來。”季淑貞寬慰陸難。
陸老夫人臨死前就千叮萬囑，讓他們一定要養大陸難，給她找一個好人家，隻要她過得快樂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我怎麼才能知道我想不想嫁給他？”
陸難說話向來都是直來直往，如今這麼拐著彎的打探於她來說實在是難做。
“這個要問你自己的心，囡囡不必擔心，娘會給你找一個好人家的。”季淑貞保證道。
她這個年紀已經不相信什麼有情飲水飽。
答非所問，陸難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對心上人的喜歡是怎麼樣的一種喜歡。
“什麼樣的人家才是好人家？大家都想找一個好人家，那對方會不會覺得我不是好人家的姑娘？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好人家呢？”陸難聊著問了好幾個問題。
好人家，歹人家，這個要怎麼定義？
“胡說什麼呢，娘的囡囡這樣好，怎麼會找不到好人家。”季淑貞一口否定陸難的話。
這回陸難沒有再說話，她知道在陸家人眼中自己千好萬好，不說好人家，就是王公貴族季淑貞都覺得自己配得上。
陸難知道自己有千種萬種不好，可她很有自知之明，她不在意自己的的身世不代表別人也不在意，即便皇後待她不同於旁人陸難也不曾把這個好放在心上，她知道那些原本都是不屬於她的。
她也知道季淑貞口中的好人家怕是沒幾個能看得上自己。
……
既然已經答應季淑貞跟著她學管家，次日到侯府的時候陸難就把這件事同齊垣說了，聽完之後齊垣微微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似是有幾分不滿。
“管家？”他輕輕哼了一聲，“你學這個做什麼？”
“我已經十六歲了，要是我什麼都不會等我嫁了人被夫家那邊的人欺負了怎麼辦？”她用季淑貞的話回答他。
其實她自己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回答。
“那你嫁人是為了什麼？送上門去給人欺負嗎？”齊垣反問。
她噘了噘嘴，那表情似是十分讚同齊垣的話。
“我娘說了男婚女嫁是兩個家族之間的事，沒那麼簡單的。”陸難的興致不高。
她以為成親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以為嫁人就是因為自己喜歡對方，誰知道裏麵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季淑貞的那一番話讓她有了不嫁人的想法，可她又想要一個女兒，不嫁人生出來的女兒就會變成另一個自己，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先生是不是也是這樣？”
“怎樣？”他不解的看著她，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您是不是也覺得成親太麻煩了所以才一直沒有成親？”
都說門當戶對，那什麼人家的姑娘才能跟先生登對？
想自己這個樣子是不是就不行？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有的沒的，陸難晃晃腦袋，想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出自己的腦子。
“不是。”
“那您是為了什麼？”擰著眉想了一會兒，陸難突然來了一句：“您是不是不喜歡女子？”
她聽說有的男子也喜歡男子，可那都是一些權貴見不得人的癖好，在南平從來沒有過兩個男子談婚論嫁的先例。
齊垣的目光變得十分犀利，她是從哪件事上得出這個結論的？
“那你為什麼不嫁人？”
“因為我不知道嫁給誰啊。”
陸難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她早就想嫁人了，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對象罷了，要是沒有被厲文淵拒絕……思及此，陸難又歎了一句：“也不知道文淵哥哥如今怎麼樣了。”
齊垣眼中的神色黯了許多，陸難這個時候還在惦記著厲文淵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
“怎麼，後悔當初沒有嫁給他了？”話裏帶著幾分冷意，他死死地盯著她看，等著她接下來的回答。
那目光太過熾熱，連反應總是慢了半拍的陸難都察覺到了，她甚至覺得要是自己的答案不能讓他滿意，下一秒他就會把自己扔出去。
“沒有。”她搖搖頭，齊垣的臉色剛緩和一些，又聽得陸難道：“是他不願意娶我，又不是我不願意嫁給他。”
言下之意是如果厲文淵願意娶她的話她早就答應下來了。
提到厲文淵陸難又想到之前自己進宮的時候皇後跟自己說的那些話，她重重的歎了一聲。
齊垣將手中的書卷攥得緊了些，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這時候那隻胖狸花一邊叫著一邊往裏走，聽到它的叫聲陸難立即變得警惕起來。
“先生，您讓它別過來。”陸難看向齊垣，眼底滿是祈求，她把腿都抬到了椅子上。
上次被那麼一下之後如今她連逗貓的興致和勇氣都沒有了。
像是能聽懂她的話一般，那隻胖狸花進屋之後一反常態的朝著齊垣走去，然後在他趴到他的腳邊，陸難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它好像能聽得懂我說話，它是不是成了精啊？”陸難伸長脖子看了看那隻趴在齊垣腳邊的胖狸花。
她還是叫不出齊難這個名字，聽上去實在是太奇怪了。
“先生，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不能。”齊垣一口拒絕。
她有些詫異，自己都還沒說是什麼忙，先生怎麼就一口拒絕了呢？
先生最近也變得太多了吧！
“我想要再見鎮北將軍，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他。”陸難並不把他的回答放在心上，她又把想要他幫自己的忙說了出來。
齊垣沒搭理她。
“我以後不到侯府來了。”
“……”
她這是還學會威脅自己了？
齊垣笑眼望著她，還真是長本事了。
“我今兒就是特意來跟先生說這件事情的，我娘說了我不該每天都到侯府來，這樣不好，畢竟男女有別。”她話裏帶著幾分落寞，語氣聽上去並不是很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