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跟我一樣
“錢姑娘，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見錢可沁不說話，隻是錯愕的盯著自己看，王君挽裝作沒事人一般問。
“不如請表哥……”
“侯爺身份尊貴，哪有那閑工夫聽我們這些破爛事。”看破錢可沁的意圖，王君挽迅速出聲打斷，說完她大著膽子扭頭看向齊垣，語氣變得尊敬許多：“侯爺，您說是不是？”
齊垣點點頭，王君挽鬆一口氣。
“剛才我們來的路上有一座亭子，不如就到那裏去說吧，還要麻煩你了陸大人。”王君挽看著陸知行，並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知道王君挽同陸難關係親近，陸知行也不好拒絕，隻得跟著王君挽和錢可沁來到王君挽說的那座亭子裏。
一進亭子王君挽就自行在石凳上坐下來，然後指著一旁的位置對陸知行道：“陸大人隨意坐。”
那隨意的語氣就好似幾人如今身處的是王君挽家裏的一座亭子一般。
陸知行落了座，而一旁的錢可沁有些羞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錢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王君挽直截了當的問，也不管錢可沁坐還是不坐。
錢可沁一臉委屈，心裏快要慪出血，靖勇候不在她有什麼好說的，這個王君挽簡直就是她的克星，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
“王小姐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錢可沁聲音怯怯的。
被拉來做見證人的陸知行坐在王君挽對麵不言語，他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過節，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在這裏。
“我對你沒有誤解。”王君挽立即接話。
那不叫誤解，她隻是把錢可沁看得門清。
“那王小姐為什麼對我……對我……”錢可沁有些說不下去，抬起頭來時眼角還掛著兩滴淚。
“對你怎麼樣？”王君挽裝作看不見，接著往下問。
錢可沁更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王君挽也沒對她怎麼樣，隻是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
“既然你自己都說不出來，那就證明你我之間沒有什麼誤解，你說是不是陸大人？”王君挽笑眼看向陸知行。
“王小姐說的是。”陸知行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他看著王君挽，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驀的王君挽有些心虛，總覺得陸知行似是看穿了一切，隻是給了自己麵子不願說破而已。
“王小姐說的是，是我自己多想了。”錢可沁很快冷靜下來，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隱忍，乍一看還有些可憐。
王君挽越發不喜錢可沁，要不是為了將錢可沁帶離齊垣身邊，她一刻都不想同對方多待，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也沒必要要再忍耐下去。
“既然話都已經說清楚了，那我先走一步，你們自便。”說著王君挽就站起身來，不等兩人說話就往亭子外麵走。
陸知行連錢可沁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留在亭子裏跟錢可沁單獨相處，見王君挽往外走他也忙起身跟上去。
“王小姐過河拆橋倒是有一套。”出了亭子陸知行低聲道，語氣不甚客氣。
王君挽也不生氣。
“我是為了囡囡好，那個錢可沁三番四次找囡囡的麻煩，煩都煩死了。”王君挽話裏絲毫不掩飾對錢可沁的厭惡。
一聽跟陸難有關，陸知行的表情頓時嚴肅許多。
“剛才那位錢姑娘是侯爺的表妹？”陸知行主動問。
王君挽立即搖頭：“我看不像，如果她真是侯爺的表妹，少萱跟我們介紹的時候一定會專門指出來。”
再一想到剛才齊垣對錢可沁的態度，陸知行也覺得錢可沁不會是齊垣的表妹。
“多謝王小姐對囡囡的照顧。”陸知行說得情真意切。
陸難小時候經常被排擠，別提朋友，不跟人家打起來就是好的，後來到了陸淩雲身邊，她連陸家人都疏遠了，更不可能有什麼手帕交。
認真算起來，張相卿和王君挽等人是陸難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陸難十分珍視她的這些朋友。
見他突然轉了態度，王君挽還有些不習慣。
“囡囡是個好姑娘，我們都很喜歡她。”王君挽認真道。
她知道盛京有不少人覺得陸難是傻子，再加上陸難的身世，對她不喜的人更多。
“她的確是個好姑娘。”陸知行附和，語氣堅定，神情認真。
王君挽噗嗤一聲笑出來，陸知行側過頭不解的看著她。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哥哥就好了。”她低聲嘟囔了一句。
她母親隻她這一個女兒，因為沒有兒子，她父親納了不少小妾，可能就是注定命裏無子，那些妾室生的無一例外都是女兒。
自己要是有個像陸知行這樣的哥哥，就不用為了保護母親單打獨鬥了。
聲音太小，陸知行沒聽說王君挽說的是什麼，於是問了一句：“我沒聽清，王小姐可否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個好哥哥。”王君挽笑顏明媚，語氣絲毫都不扭捏。
陸知行被他誇得有些難為情。
……
王君挽帶著錢可沁和陸知行走了之後，陸難又求齊垣帶自己去流杯亭那邊，對方仍舊是拒絕。
“你怎麼會跟錢可沁在一塊兒？”
“我到亭子裏的時候可沁姑娘就在那裏了。”
齊垣不說話。
“可沁姑娘現在沒住在侯府嗎？我去侯府都沒再見過她。”陸難試探著問。
她也去過劉氏的院子，一次都沒再見過錢可沁。
“她為什麼要住在侯府？”齊垣反問。
“我怎麼知道，您是侯爺，她為什麼住在侯府應該問先生您呀。”陸難腮幫子微微鼓起，說的理直氣壯。
見她這般模樣，齊垣忽的抬手用食指在她腮幫子處戳了戳，陸難有些呆滯的看著他。
“她去看我娘，我娘留她住了幾天。”齊垣解釋。
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去幹涉劉氏的所作所為，若不是錢可沁一直到自己麵前晃，齊垣也不會將她趕出侯府。
“先生也跟我一樣嗎？”她忽然問。
“嗯？”齊垣有些沒明白她的意思。
跟她一樣？她指的是什麼跟她一樣？
“先生的父親呢？您是不是也沒有父親？”
侯府隻有劉氏這一個長輩，她認識齊垣這麼久，還跟著他見了一些人，但從沒聽他提過自己的父親。
她問完這個問題之後，齊垣突然邁開步子往前走，陸難忙跟上去拉著他的袖子。
“我有父親，你也有。”走了三四步之後齊垣開口。
想到剛才陸知行跟自己說的那些事，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麵對陸難，等她再問自己關於她父親的事情，自己要怎麼回答？
說你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他曾經深深的傷害你的母親，那種傷害比被拋棄還要殘忍？
這對陸難來說同樣殘忍。
“齊少萱的祖父就是我的父親，他早就去世了。”齊垣接著道。
雖然是老來得子，他卻沒有得到任何父親的寵愛，嫡母刻薄，生母身份卑微，連保護他的能力都沒有，齊家是大家，若不是如果有沒上過學的子嗣說出去丟人，他怕是連讀書識字的機會都沒有。
他語氣尋常，陸難心底卻生出一種難過的感覺來，先生對她那樣好，她對先生的事情卻所知甚少。
“先生為什麼不住在齊家？您為什麼是靖勇候？先生想去流杯亭嗎？”陸難連連發問，問的卻又毫無關聯。
而齊垣隻回答她最後一個問題。
“不想去。”他說。
她有些失望，步子也慢了許多。
“先生。”陸難突然喊了一聲，加快自己的步子跟齊垣並肩走在一起。
“我想到一件事情。”她繼續道：“您還記得我摔下假山的事情嗎，那是我自己摔下來的，還以此陷害康寧郡主，之前郡主跟我說過，我摔下假山之前還跟她說了一句‘要是你不姓謝’就好了。”
雖不是一字不落，但大體是這個意思。
“我一直好奇為什麼當時自己要說這樣一句話，還有康寧郡主的哥哥謝景鳴，康寧郡主好像並不知道我跟謝景鳴之間有什麼交易。”陸難將自己心底的疑惑和盤托出。
齊垣不敢側過頭去看她。
“或許你不喜歡姓謝的人。”齊垣調侃道。
陸難不以為然，別說失憶之前，就是現在她都覺得這個理由兒戲了些。
“現在你有沒有想起什麼，哪怕是一些零碎的片段？”齊垣試探著問。
陸難搖頭。
“好疼的，我不敢想。”陸難抱怨似的道。
況且現在就是不想她也知道了許多以前的事情，隻是提起那些事時會覺得有些不真切，好像那些事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樣。
“疼就不要想了。”短暫的沉默再之後齊垣有些無奈的道。
陸難溫順的點點頭，低聲道：“等查清我的身世，知道當年發生在阿娘身上的事情之後我就回青州，到時候應該能更容易想起來，眼下查清我的身世比恢複記憶更重要。”
若是她知道恢複記憶就等於知道身世，陸難一定不會說這種話。
“如果查不清呢？”
聞言陸難停下腳步，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齊垣。
“又或者你跟我一樣，父親已經不在人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