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閨中好友
“是有幾分相似。”陸知言靦腆的笑了笑。
她總覺得太子殿下是在影射陸難,知道陸淩雲有意讓陸難進東宮,陸知言便偷偷的打量宋緒之好幾眼。
太子風華正盛,臉上的威嚴蓋過了他出眾的容貌,他穿著繡有瑞獸紋樣的常服,正襟危坐,張相卿就坐在太子身邊,從陸知言這裏看去,兩人宛若一對璧人,般配萬分。
陸難不能進東宮,陸知言如是想著。
且不說如今陸難跟張相卿關係要好,眼下陸難性子跳脫,絕不會像張相卿那般規規矩矩的坐在太子身邊,宮裏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陸難進了那樣的地方,早晚會惹出禍來。
“陸家是全都搬到盛京來了嗎?”宋緒之接著問。
陸知言點頭,應了一聲是。
宋緒之心裏還有一些問題,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不好問。
“囡囡怎麼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張相卿有些著急的朝亭子外麵張望。
宋緒之進來時並未說陸難跟厲文淵在一塊,所以亭子裏的人還當如今陸難是自己帶著丫鬟在桃林裏折花。
“不如殿下跟卿卿在這裏坐著,我們去看看囡囡在哪裏。”王君挽提議道。
餘下幾人紛紛附和。
太子性子溫和不會隨意為難人,尤其是她們還是張相卿的朋友,隻是他不愛笑又很少說話,有他在氣氛難免有些壓抑,除了張相卿之外旁的人都覺得不自在。
“也好。”短暫的沉默之後宋緒之道。
張相卿看著他,欲言又止。
幾人拜別太子,攜手走出亭子。
“你最近還好嗎?”亭子裏隻剩下兩人時宋緒之主動開口。
聖旨還沒下之前他還經常到張家去,後來聖旨下來他卻沒再去過,算起來兩人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
“臣女一切都好,有勞殿下掛心了。”張相卿還是那副溫婉的模樣,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都沒有什麼變化。
宋緒之驀的想起陸難,以前她私下見他時,開口就先問:“殿下今兒累嗎?”有時還會添上一句“要不要我給您唱個小曲?”
他沒有回答過她的話,她也不曾在他麵前唱過小曲兒。
陸難失憶之後,不會再有人見到他就問:“殿下今兒累嗎?”
“已經進了二月,離大婚就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宋緒之忽的道。
這話像是在對張相卿說,又好像是在提醒自己。
“側妃的人選殿下心裏有數了嗎?”張相卿問,跟剛才比起來她的語氣沒什麼變化。
這是南平曆代的規矩,太子在迎娶太子妃時會同時冊封兩位側妃。
宋緒之看著她,隻見她眼底毫無波瀾,別說不悅,連半分嫉妒都沒有,張相卿是個合格的太子妃,他一直都知道。
“這件事母後自有考量。”他道。
的確一直都是皇後在操辦這件事,她倒是給過宋緒之一些冊子,不過他沒看,皇後不會允許陸難進東宮,看與不看又有什麼區別。
到底是未嫁之身,張相卿不好過問太過,點到為止。
一直以來她在做的就隻有一件事,那就是不停的學習,琴棋書畫禮儀規矩,她要精益求精,做盛京女子的表率,等她進了東宮,再等太子登基,她就要端莊嫻雅,雍容大度,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有時同陸難分別後,她會覺得這麼多年來沒有哪一天她是為自己而活。
她什麼都不缺,也好像沒有什麼想要的,但她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迅速的枯竭。
……
陸難手中拿著一枝桃花,除了枝頭的幾朵花開得正好,餘下的大多都是花 苞,含苞待放,身後殿春手裏還拿著好幾枝,她們沒有回頭,一直往前走,直到穿過這片桃林,來到春葉湖邊上。
春葉湖邊種了許多垂柳,柳條迎風搖擺,好似美人纖細的腰肢款款擺動,湖麵有幾艘畫舫,還有幾葉扁舟。
因著之前厲文淵的那一番話,如今走在他身邊陸難都覺得有些難為情,她隻盯著自己手中的那一枝桃花,想著要把它插在什麼樣的瓶子裏才最好看。
“姑娘,那好像是侯爺。”一直跟在後麵一言不發的平慶忽然開口道。
陸難抬頭,見不遠處的湖岸邊泊著一艘小船,有人正在上船,她又仔細的看了看,的確是齊垣沒錯。
“真的是先生。”陸難歡喜的道,“文淵哥哥,我去跟我先生打個招呼。”
說著也不等厲文淵回答,陸難拿著那枝桃花朝齊垣那邊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先生”這兩個字。那頭正在上船的齊垣好像是聽到她的喊聲,上了船之後並不立即開船,厲文淵不疾不徐的朝那頭走去。
陸難跑到小船泊著的岸邊時齊垣已經上了船,見船夫手上有了動作,像是準備開船,陸難氣都沒喘勻就往船上跳,若不是齊垣接住她就要踩空落進水裏。
她這麼一跳,原本不大的小船不停的晃動,怕翻船之後自己落進水裏,陸難緊緊地抱著齊垣的腰不放手。
“冒冒失失的。”待船穩了一些時齊垣掰開她的手責備道。
陸難也不怕,朝他笑笑之後把攥在手中的那一枝桃花舉到他眼前,齊垣看一眼船夫,船就離了岸,緩緩朝湖心劃去。
“這是我特意給先生摘的,您拿回去插在瓶子裏,放些水養著,過幾日就開了。”她獻寶一般道。
想著是給齊垣的,陸難還單單把這一枝拿在手上。
陸難覺得周圍的景色在變換,但見到齊垣的歡喜讓她忽略了這一點。
“誰給你摘的?”齊垣瞥了一眼岸邊的厲文淵。
“我自己摘的呀。”陸難道。
殿春手上的那些花有的是平慶摘的,有的是厲文淵幫她摘的,唯獨她手上這一枝是她親手摘的。想到厲文淵,陸難才想起自己隻是來跟齊垣打個招呼,如今等她再回頭時,小船已經劃出一段路程,厲文淵也還沒走到剛才船停著的地方。
殿春和平慶都被她扔在岸上,還有好些人在亭子裏等她回去。
“先生……”
“自己遊回去。”齊垣打斷她的話。
陸難看著他,臉上又驚又氣,先生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嗎,就是有他剛才說的那是什麼話!
且不說她不會遊泳,就算她會,春寒料峭,遊回去她肯定會生病。
小船十分簡陋,連遮雨的烏篷都沒有,見齊垣坐下來,陸難也摸索著在他身邊坐下,兩人腿並著腿,緊緊挨在一起,怕不小心掉下船,陸難還緊緊地抱著齊垣的胳膊。
齊垣倒是隨著她,那枝桃花還在陸難手上。
“先生,您不喜歡嗎,我找了好久才摘的這一枝。”陸難又把花遞到他麵前。
齊垣勉強接過,她緊緊的抱著他的胳膊,然後將腦袋也靠了過去,想起被厲文淵拒絕的事,陸難有些失落。
春葉湖的湖心有一座亭子,齊垣要去的就是那座亭子,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陸難靠著他,覺得無比的安心,好像就隻有她跳上了這艘小船,所有的煩心事都被她扔在了岸上。
“客人,到了。”小船泊岸,船夫提醒道。
齊垣帶著陸難起身,付過錢之後兩人下了船,齊垣把陸難的那一枝桃花也帶上了。
亭子裏沒有人。
“先生來這裏幹什麼?”她不解的問。
這裏四周都是水,亭子裏連個瓜果都沒有,她實在想不明白齊垣為何過來。
“賞花。”齊垣拾級而上,話裏帶著幾分敷衍。
“這裏哪有花,花在岸上,先生在這裏看不到的。”陸難好心提醒。
春葉湖不算大,在這亭子裏也能看到遠處的桃林,隻是這叫什麼賞花,觀水還差不多。陸難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齊垣了。
“你不是跟閨中好友一起來賞花嗎?”進了亭子,一坐下之後齊垣就問。
昨兒陸難離開侯府時跟他說:“先生我明兒不能來練字了,我要跟阿姐和張相卿她們一起去春葉湖賞花。”
可剛剛在岸邊時走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是曆文淵。
陸難的注意力還停在“閨中好友”這幾個字上。
她一直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跟張相卿幾人的關係,如今聽到這四個字,覺得好像也不那麼貼切。
除了自己,張相卿她們幾人的確是彼此的閨中好友,她是半路插 進去的,好像什麼也算不上,她們是看在張相卿的麵子上才帶她一起玩的,可她這樣壞,失憶前故意接近太子,如今又因為阿娘……
“陸難。”見她愣神,齊垣提高些音調。
“我是跟阿姐她們一起來賞花的,她們還在亭子裏等我回去呢。”陸難有些惋惜的說。
希望被自己扔在岸上的殿春會回亭子裏告訴其他人自己現在在哪裏,免得阿姐為她擔心。
“先生,文淵哥哥不願意娶我。”不等齊垣繼續發問陸難就道,她眉眼低垂,話裏滿是失落。
除了厲文淵,陸難想不到如今自己還能嫁給誰,不嫁人阿娘就會要她去找太子說那些話,她不想去,又不知道怎麼拒絕阿娘,明明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到了阿娘麵前她就什麼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