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深不知處 第五章 想要清醒時要她

溫暖的嬌柔觸感,帶著銀色麵具的的男子緩緩地睜開那一雙睥睨天下的冰冷魅眼。有一瞬間的遲疑,看著緊緊擁在懷中的少女,她的身上是觸目驚心的吻痕。他向來不知道溫柔為何物,而女人向來隻有取悅他,而他有的隻是掠取。

他凝視著那膚如凝脂般的玲瓏身軀,他對待女人從不溫柔,更何況是在被藥石控製的情況下,更不可能對她溫柔了。而她身上這或輕或重的傷痕自是被他所弄。

傲然的睥睨眸子裏有一絲複雜的光芒閃過,他緩緩地移動目光,然後,視線鎖在那一張雖嬌美卻透著濃濃悲傷的沉睡容顏上,他盯著那緊鎖的眉眼,眉頭亦不自覺地隨著她微蹙起來,即使在睡夢中她也如此不安而悲傷嗎?

銀色麵具下那雙傲視天下的眼眸是否有閃過一絲連他都未曾察覺到的疼愛與憐惜呢?

他靜靜地凝望著她,眼裏滿是疑惑。是什麼理由讓身為少婦的她不顧自己的貞潔而甘願救他呢?難道她記得他,這個念想讓他的心不自覺地微微悸動,可是隨即,他便露出自嘲的冷笑,這個世界上會有誰真正記得他或在乎過他嗎?更何況是一個稚子,又如何會記住他呢?所以,她救他不可能是因為想起曾經那匆匆而過的寥寥數麵,那他救她,又是什麼理由呢?是什麼理由讓一個女子甘願失去清白,又是什麼理由讓一個少婦甘願背負淫蕩的罵名而救一個相識不到半日的陌生人。

是的,他和她隻能算陌生人,不是嗎?

她應該早已經忘了他,或者他從不曾在她的記憶裏停留。他忽然想起兩年前,當他拿著密探意外捷獲地畫著她在落英繽紛的花叢中戲蝶圖時,那一刻,他的眼再也移不開。他想那是因為那一刻,他就算是看著那幅畫,也能感受出她似是能從畫中散發出來的銀鈴般清脆歡樂的笑聲,也能感受出她那一刻是何等的幸福快樂!那畫中的她就如一個快樂地誤入凡間的精靈一般!而那一種發自心底、無憂無慮的幸福快樂是他從不曾享受的,自此,他莫名迷戀上花中戲蝶的女子。

那時,他甚至忽來興致執意要去風國,可是隻有他清楚他執意要去的原因隻是想要真實地凝望著她的巧笑嫣然,傾聽著她婉轉如百靈鳥的天籟之音。

而那一次,他想上天待他終是不薄的——他終是在那桃花紛紛揚揚的繽紛中如願地見到了她,隻是,她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那落英繽紛如桃花雨般異常美麗妖嬈地美麗畫麵中曾有個他。

可是,今日一見,他卻不曾從她身上感受到那發自心底、無憂無慮的幸福快樂。她感受到的隻是那濃濃地壓抑著、似乎透不過氣來、帶著濃濃腐臭的死亡氣息的悲傷之情。

那個曾經異常幸福快樂的少女似乎失了靈魂般,此刻,她的全身都籠罩在濃濃的悲傷絕望中。

他清晰地聽清楚了那個叫青峰的男子喚她為少夫人,他知這表示她已嫁為人婦,隻是,那個娶她的人是否就是軒轅逸呢,還是另有他人?他不知。

他隻知她現在一點也不快樂,她現在渾身透露的隻有悲傷絕望。

若是軒轅逸,軒轅逸又怎忍心讓她如此悲傷痛苦呢,她的痛苦是否因為軒轅逸另娶相府千金為妻,而她也許隻是一個妾而已?

眼中忽然升騰起一絲絲莫名的怒氣,軒轅逸怎能如此對她,若是他,他定不會委屈她做妾。

思及此,他忽然愕然,訝異於他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嘴角忍不住揚起冰冷的弧度,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的。

身下的人兒動了動,溫軟的觸感竟莫名地牽動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看著那觸目驚心、毫不憐香惜玉的痕跡,忽然想要溫柔地對待她,也忽然很想知道她在他身下是如何地千嬌百媚、溫柔動人。

於是,假裝仍被藥石控製般,毫不猶疑地吻上那水潤、嫣紅、甜美的櫻唇,睡夢中的人兒嚶嚀了一聲,緩緩地睜開朦朧不真實地氤氳水眸道:“毒還未完全解掉嗎?”

聲音輕柔無比卻異常魅惑著他的心,心中忽然隱隱揪著疼,她的話是否表示他因為欲望已經無數次將睡夢中的她吵醒了呢?

而他卻未曾對她溫柔過,有一絲懊惱,更多的卻是疼惜。

他氤氳著欲望的眸子滿是柔情地凝視著她,而她看著他的眼卻是虛無的縹緲,那眼裏的空洞令他心慌。

她看到了誰,還是她隻是把他當成了別人?這個認知讓他氤氳著霧氣的眸子閃過一絲黑黢。

是否因她把他當成了別人,她才願意救他的呢?這個想法令他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有種窒息的感覺。

不,他猛地搖了搖頭,想起在他失去理智之前曾憤怒地警告過她。不許她揭下他的麵具,而今,麵具依舊在,那她就不可能看到他的臉,也就不會把他當成任何其他人了!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微微地平複了一些揪痛。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然而,令他遺憾的是,她看著他的眼裏分明是在看著另一個人。

心沒來由地滿是憤怒,他不懂為何如此憤怒,隻是有種被欺騙的感覺,還有一種紮根於身體最深處被當做替身的屈辱感。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狠狠地撕碎她,撕裂她的靈魂,至少,讓她的眼裏,在此刻隻是看著他。

唇隨心動,隨即,他滿是欲望的唇霸道而毫不溫柔地用力地攫取著她櫻桃小口中馥鬱的馨香和清甜,他隻顧享受著自己心中欲望得到滿足的快感和那憤怒稍稍平息的舒暢感。

直到他清晰地感受到那一滴又一滴帶著鹹鹹的澀味的晶瑩淚滴不斷地劃過她的臉龐,不小心地闖入他吻著她的唇中,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蠢事,高傲的眼眸裏此刻滿是懊悔,為自己不小心傷害她的行為懊惱。

這一刻,他似乎切切實實地聽到了她心碎的聲音,那聲音就如深夜的曇花悄然綻放,然後帶著一絲眷戀、一絲無奈、一絲決絕,又悄無聲息地凋零。

不,他不想她成為那夜間孤獨綻放的美麗曇花,他要她成為在陽光下縱情快樂地恣意綻放的柔美粉色鬱金香,她是他的粉鬱金香。

他狂暴激烈的吻漸漸地變成溫柔地輕舔慢吮。

即使知道她的心中有著一股隱藏著潛在的推拒,可他卻不打算停下來,他要她,在他清醒的時候,切切實實地感受她,說他小人也好,說他乘人之危也好。他已決定在清醒時給她最溫柔的愛。

他本就是一個高傲而霸道的充滿了攻擊性、隻知掠奪的強者,所以,即使對她有著憐惜,可是,她依舊改變不了他,他知道,就算是她,也不可能讓他改變他本身的決定。

他的吻時而狂狷、時而霸道、時而邪肆,可是,不管最初是怎樣的狂狷也好,霸道也罷,邪肆也好,最終都會變成如溪水般溫柔繾綣、充滿柔情蜜意的吻。

綿密而輕柔的吻,從她的唇輕輕地蔓延至她白皙、粉嫩的柔美臉龐,他緩緩握住她透著絲絲冰涼的纖細柔荑,溫柔地親吻著她的掌心,然後,慢慢地將她的纖細白嫩的柔荑輕輕地按向他的心口處。此刻,他的眼裏沒有睥睨天下的高傲,也沒有傲視蒼生的冷然,此刻他的眼裏有的隻是溫柔的疼惜,有的隻是讓人無法忽略的柔情蜜意。

她緊閉的縹緲而隱藏著濃濃悲傷的明眸,下意識地睜開,不解他此刻的動作意欲何為。“你!”她吃驚地望著他,而他隻是用那雙氤氳著濃烈霧氣的眸子深深地凝望著她。

這一刻,她不確定他是否已清醒,亦或者他依舊還是被藥石所控製。這一刻,她被他的神情所震懾,被他溫柔的動作所迷惑——他此刻的動作竟讓她有種錯覺,那就是她是他手心裏獨一無二的瑰寶。這樣的感覺讓她渾身忍不住泛過一陣又一陣地顫栗。

他看著她睜開那雙雖藏著悲傷卻帶著淡淡霧氣的眸子,嘴角邊揚起炫目如星辰的璀璨笑容,他又輕輕地加重了握著她纖纖柔荑的力道,那力道剛好不會弄傷她,卻能讓她的纖纖柔荑清晰地感受到他此刻為她而跳動的急促心跳聲。

似是感受到他執意營造出來的溫柔繾綣,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她無力地閉上自己氤氳著濃濃悲傷、淡淡的感動和一絲莫名情愫的眸子,柔聲道:“求你不要這麼溫柔!”

她不配,她再也不配任何人對她溫柔了,她早已經髒了,她早已經是個雙手沾滿鮮血、充滿仇恨的魔鬼。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地卻意外地帶著令人渾身酥軟的媚惑酥麻感,他的身體一瞬間產生莫名的悸動,可是隨即便是滿滿的心疼和憐惜。

為何她要用如此絕望的聲音求他不要對他溫柔呢?

“可是,我就是想要對你溫柔,怎麼辦?”他緩緩地俯下身子,溫柔地吻上她芳香甜美的誘人櫻唇,那一句溫柔而憐惜的低語亦被他一起吞沒於她香甜馥鬱的唇齒間。

輕易地感覺到她靈魂的顫栗,而他卻是越發地溫柔起來。

他極盡溫柔地吻著她緊鎖的眉眼,想要抹平她心中的煩憂;他傾盡所有眷戀地吻著她雖冰冷卻白嫩嫣紅的容顏,似乎想要將她此刻嬌媚動情的容顏狠狠地烙印到自己的心中般。

生平第一次,他對一個女人如此溫柔,生平第一次,他想將一個女人疼到心底,生平第一次,他在乎起來在他身下這個女人的感受,而極力克製自己的欲望。

他想要她快樂,哪怕隻是沉迷於欲望中的一瞬也好。

他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思意味著什麼,也不想去探究,他隻知道他想要她快樂,想要對她溫柔至極,想要她也記住這美好的一刻,記住此刻的他……

是否,那一年桃花樹下再次相逢的匆匆一瞥,她已入了他的心。隻是她不知,他亦不自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