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變化很快,對你好的人未必會永遠對你好,對你不好的人未必會永遠對你不好。但是,仍有一些人執著地不願放棄曾今的溫暖,不管這份執著最終的結果是好還是壞,就這份執著而言,他們就值得我們欽佩!
林晨媛不是不知道世事無常的道理,但是,她卻依舊難以接受因莫須有的罪名而被曾經那麼關心自己的人厭惡、憎恨。
雖然她說她會查出真相,但是,一走出望月樓,林晨媛的無助就如洶湧的潮水席卷而來,讓她忍不住蹲在望月樓的門前,將頭埋進膝蓋裏失聲痛哭。
“怎麼,這樣就哭了嗎?我的曦兒還真是娃娃般那樣容易碎呀!”蕭宇炎冷冷的聲音在林晨媛的耳邊響起。
林晨媛聽著那冷冷地帶著嘲諷的聲音,並沒有去看聲音的主人。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有那麼些天,她隻要閉上眼睛就會聽見這冷漠而譏諷的聲音。於是這聲音就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噩夢,但是她並不怪這個聲音的主人。
林晨媛慢慢地站起身來,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茫然地走在荊門的大街上,她隻要想到不死那憎惡、仇恨的眼神,就感覺被人勒住脖子般難受。
她不怪不死師父的不信任,從不死師父身上的傷,林晨媛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就像莫敏說的,師父差一點就死了,若不是她救了師父。想到這裏,林晨媛忽然對莫敏充滿感激之情。可是,她卻仍然有種揮之不去的哀傷,她可以不必在乎蕭宇炎的冷嘲熱諷,隻因他從不曾給過她溫暖,也從不曾信任過她。但是,不死師父不一樣,曾今他是那般信任她,然而,剛剛,從他的眼裏再也沒有信任,有的隻是恨和不屑。如隻是路人,林晨媛可以淡然地笑著麵對,可是:
他是笑著問:“丫頭,不願做我們的徒弟嗎?”
他也曾笑著說:“丫頭,你先暫代盟主一職!”
他曾拍著她的肩,既慎重又麵帶疼惜地看著她,道:“丫頭,一個人若想永遠歡笑不易,但一個人若能令別人歡笑更不易,我相信你懂得,丫頭!”
他也曾麵帶憂鬱地笑著對她說:“丫頭,我知道你懂的,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他還語重心長地說:“丫頭,這令牌不僅僅是權力的象征,更是一份責任。丫頭,也許你承受的已經夠多了,但是,當你接下這令牌時,你就又多了一份責任。盡管這責任不一定是你想要的,然而,接了,就是接了——容不得你後悔!”
他曾說,……
可是,那隻是不死師父曾今對她說的,而如今的不死師父是那般恨她,想及此,林晨媛又如何能不傷感呢?
我們尚且會為了枯萎凋零的花朵而落淚,為了隨風飛舞的落葉而傷感,為了無法改變的春去冬來而心生感慨,那我們對於自己尊之、敬之的人那般不信任自己又如何能淡然地一笑置之而毫無傷感之心呢?
莫名的傷感與孤獨深深地攫住了林晨媛的心,連迎麵一輛馬車朝她急奔而來都不曾注意到。
“讓開,快讓開!”駕車的人顯然有什麼急事,隻是一心駕著馬車在街道上疾馳,而其他的路人也自動地給他讓開了一條道。故而一路狂奔的馬車夫先前便沒有注意到茫然走在街上的林晨媛。等到注意到時,他隻是驚恐地看著林晨媛,已經來不及勒住馬韁,讓馬停下來,隻能慌亂地怒喝著仍處在神遊狀態的林晨媛。
“讓開,快讓開……”馬車夫的聲音顯得焦急而慌亂,林晨媛被這焦急而慌亂的怒吼聲拉回了思緒,然而,她抬頭時,那匹馬正提著兩隻健壯的前腿在她的頭上,即將要踏下來。
一瞬間,林晨媛也被嚇呆了,她愣愣地站在那兒,知道應該要逃開,可是,腳卻不聽使喚。於是,幹脆閉上眼睛等著重傷或是死亡。
蕭宇炎此刻離林晨媛很遠,等他發現異常時,林晨媛已經在馬蹄底下了,任憑他的輕功多好,也不可能一下子飛過去。心居然不受控製的一緊,想著林晨媛有可能受重傷,亦或是就此死去,忍不住大喊道:“讓開!”
隻是蕭宇炎的聲音被驚呼的人們的嘈雜聲給淹沒。
然而閉眼等著死亡來臨的林晨媛並沒有聽見一街之外的蕭宇炎的大喊,她隻是靜靜地等著那馬蹄踏到身上的痛感,可是,沒有感覺到痛,卻感覺有一陣風吹過,緊接著她被一雙手給緊緊地抱著,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那個人抱著她一個閃身,躲過了那重重的馬蹄。
林晨媛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就聽見那人怒吼道:“小媛媛,你找死嗎?你走路都不看路嗎?要是我沒有剛剛看到,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可能死了!”
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害怕、恐懼還有緊張。
林晨媛沒有睜開眼,可是,那聲“小媛媛”的叫喚,就已經讓她知道救她的人是誰了。可是,林晨媛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星痕,是你嗎?”
她問的很小心,她甚至不敢睜開眼睛,她怕這又是一場夢。
林晨媛很開心,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心了。有多少個夢裏,她夢見他渾身是血的站在她的麵前,而每一次她都從夢裏被嚇醒,然後看著漆黑的屋頂發呆。而現在,他就站在她麵前,活蹦亂跳地對著她吼,這感覺真好。
林晨媛忽然睜開明亮清澈的眸子,看著展星痕,笑道:“星痕,能再見到你真好!”
展星痕看著林晨媛微笑著看著他,忍不住道:“小媛媛,你知不知道,剛剛你嚇死我了!”
不再是怒吼,聲音異常的溫柔,可是聲音裏仍然透露著一些後怕。展星痕一想到剛剛若不是他剛巧看到了,那麼現在,小媛媛不是被踩死,也會被踩的重傷了……
原來,展星痕和路靈兒剛到荊門,而路靈兒被街邊琳琅滿目的物品吸引了眼球,好多都是她沒有見過的小東西:好玩又好看。於是,路靈兒拉著看展星痕一起看路旁的小東西,隻是,展星痕對這些東西實在沒興趣,便閑著四處張望,正好看到一臉心事走在街上的林晨媛。展星痕一時間又激動又興奮,正欲走上前去,就見一輛馬車向她疾馳而來。那一刻,他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立即施展輕功越過擁擠的人群,在千鈞一發之際將林晨媛救下來了。
聽見展星痕關心責備的話語,林晨媛靈動清澈的大眼睛忽然熱熱地,一股暖流不受控製的就要往下流,星痕是在她失憶後的第一個親人,也是星痕讓失憶的她不曾感覺到孤獨、害怕。
“星痕,我”林晨媛看著展星痕,有些哽咽地想說什麼。
“小媛媛,不要說話!”展星痕反而把林晨媛抱得更緊了,他真的好怕失去她。也許在此之前他還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愛上林晨媛這個少女,但是,現在他很肯定,自己愛上他了。
尤其是在剛才,看著她在馬蹄下,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要隨之停止跳動了。
林晨媛不再說話,隻是任由展星痕抱著,她感覺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被親人擁著好溫暖好溫暖。
隻是這溫馨的畫麵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聲怒吼打斷了。
“林晨媛,你還真不要臉,大街上就這麼和一個陌生男人摟摟抱抱的!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不但可以勾引你的弟弟,還能勾引陌生人。你就那麼饑不擇食嗎?”蕭宇炎的臉色很難看,他邊怒吼著邊拉開了林晨媛和展星痕。
原本,蕭宇炎見林晨媛被人救了,不由得露出一絲淺笑。可是,笑容還未達到唇邊,就被陰霾遮蓋。因為他看見那個救出林晨媛的男子緊緊地抱著她,而她不但不推開他,反而還用雙手緊緊擁著那男子。怒,憤怒,很憤怒,那是一種怎樣的心情,蕭宇炎不是很清楚,而他也不想弄清楚,此刻,他隻想把那緊緊擁在一起的狗男女給分開。如此想著,蕭宇炎便立即衝到了林晨媛和展星痕身邊。
展星痕慢慢地放開林晨媛,他感覺到林晨媛身體的顫抖,於是,輕輕地握住林晨媛的右手。
感覺到右手傳來的溫度,林晨媛看向展星痕,展星痕依舊是一臉自信的笑。看著如此的展星痕,有那麼一瞬,林晨媛以為他們又回到了“死亡之淵”。
“請收回你剛剛說的話!”展星痕看著蕭宇炎,眼裏露出殺氣。展星痕的溫和是在你沒有觸動他心裏的那根柔弦,若是觸動了,他表現的是讓人恐懼的魔鬼氣息。
這種氣息,林晨媛在蕭宇炎的身上感受過很多次,這種氣息她太熟悉了。於是,當她感受到這種氣息時,她立即拉住展星痕,柔聲道:“星痕,我沒事,他是”
林晨媛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向展星痕介紹蕭宇炎,他們雖然有婚約在身,可是,當她回到禦劍山莊時,她會懇求老夫人取消這門親事,那時他們的關係也隻是路人了吧?
然而,沒有等林晨媛想好如何介紹蕭宇炎,蕭宇炎反而冷冷地道:“你這樣抓著我未過門妻子的手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