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帶著絲絲涼意,枯黃的秋葉隨著秋風翩翩起舞,在空中打著轉兒,直到無力時才戀戀不舍地與大樹告別。
林晨媛穿著一身白衣站在大樹下,眼睛沒有焦距地看著樹葉不舍地離開大樹,掉落泥土中。
人生也是這樣吧,明明不想離開,卻不得不離開;明明不想靠近,卻被迫融在彼此的生命中;明明不想傷害任何人,卻不知不覺中讓一些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想著想著,林晨媛不禁又歎了口氣。自從兩天前,蕭宇炎用小翠的性命相威脅後,林晨媛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幼稚。隻是,心裏卻止不住想見那個人,那股思念竟讓她的心狠狠地抽痛。
“小姐,喝藥了!”小翠看著站在大樹下的的林晨媛輕喚道。
小翠很感激林晨媛的救命之恩,所以,自那之後,她更加用心地照顧著林晨媛,隻是,林晨媛雖然按時喝藥吃飯,可是,小翠卻發現她這兩天經常歎息。
注意到小翠眼裏的歉意,林晨媛接過小翠手裏的藥碗,狀似無意地道:“就算沒有你,他也不會放我離開,可能還會殺了我!”
小翠茫然地看著林晨媛,林晨媛輕笑道:“所以,小翠,我還要感謝你救了我一命哦!”
小翠這下終於知道林晨媛說什麼了,低著頭道:“小姐,不要安慰我了!”
林晨媛看著小翠,一臉誠懇道:“這不是安慰,若不是你,你們莊主一定會殺了我的!所以,真的謝謝你,小翠!”
小翠卻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林晨媛不解地道:“少爺為什麼要殺你呢,你不是他未過門妻子嗎?”
“未過門妻子”林晨媛聽到這幾個字,嘴角露出無奈地笑容,就是這幾個字才會讓他這麼恨她的吧?
沒有回答小翠的問題,林晨媛隻是看著那黑糊糊的藥汁,然後一飲而盡,藥汁在口中留下淡淡的苦味就像林晨媛此刻的心情一般,苦澀地無處可逃。
見林晨媛並沒有回答,小翠也不在意,接過林晨媛手裏的藥碗,關心地道:“小姐,外麵風起了,去屋裏吧!”
“我還想在這裏再待會!”
“嗯,那我給你拿件披風。”小翠也不勉強她。
“謝謝你,小翠。”林晨媛真心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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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慢慢地肆虐起來,白色的裙裾隨風飄揚,而林晨媛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她的思緒又飄離了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又回想起與那個人的點點滴滴。
蕭宇炎看著隨風而立的林晨媛,竟覺得她就像那午夜的精靈,隨時都會消失。想到她會消失,心裏居然閃過一股奇異的寒流。
蕭宇炎故意重重地咳嗽了兩聲,林晨媛假裝沒有聽見,現在,她不想再和蕭宇炎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觸。既然已經決定的事,那就不會改變,等回到禦劍山莊她就會和老夫人說。
“林晨媛!”蕭宇炎冷聲道。
知道避無可避,林晨媛無奈地轉過身,一雙眸子平靜地看著蕭宇炎道:“什麼事?”
自從蕭宇炎威脅強迫她喊他“炎”時,隻是對於那聲“炎”,她實在很難喊出口。於是,她選擇直接把那個稱呼忽略掉,而用“你”或者什麼稱呼都不用,反正他知道她是和他說話。
看著林晨媛平靜的眼波後隱藏的點點寒意,蕭宇炎忽地笑了。
“曦兒,還在生氣?”蕭宇炎忽然溫柔地摟著她的腰柔聲道。被忽然地摟住腰。林晨媛極不習慣,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不明白,林晨媛是越來越不明白蕭宇炎究竟想什麼了,他時而的溫柔會讓她不知所措,更會讓她整個心都提到嗓子眼,自嘲地笑笑,她對他真是恐懼到極點了。
原想怒斥放手,卻擔心這樣反而會惹起他的霸道與占有,隻能放低身段乞求道:“放開好嗎,你這樣我不習慣!”
他輕笑,反而抱得更緊,輕柔的話語卻讓她的心更是不安:“曦兒,過會,我們出去可好!”
“先放開我,可以嗎?”林晨媛再次懇求道,身子輕輕地掙紮著,雖然小心翼翼,卻仍是讓他曖昧地瞥了她一眼。那笑容仿佛在說,曦兒你這是在勾()引我。
再次柔聲懇求,放低所有的身段,道:“放開我,這樣我真的不舒服!”
“曦兒,我的好曦兒!”蕭宇炎輕喚,語氣裏竟是調侃。
林晨媛低眸,雖然心裏滿是不甘,但她依舊用力地扯了個撒嬌的笑容,看著蕭宇炎柔聲道:“炎,先放開我好嗎?”
滿意地笑了,隨即放開她,輕撫著她柔軟的長發,柔聲道:“曦兒,這樣才乖!”
林晨媛看著蕭宇炎在滿臉笑意之下,毫不隱藏的眼底裏的那掌控一切的傲然姿態,拳頭攥得緊緊的,但隨即卻一臉了然地看向蕭宇炎。她明白了他剛剛的曖昧是為了什麼,是讓她記住,他可以掌控她的一切,容不得她有半點的反抗,就算是無聲的反抗也不行。更是讓她記住他所說的所有話。
看著林晨媛了然的表情,蕭宇炎並沒有心事被看穿的惱怒,而是一臉溫柔地道:“曦兒,不管什麼時候,不要企圖用任何方式反抗我的話。”
說完便微笑著率先走進屋子裏。而林晨媛依舊站在樹下發呆,風吹起她淩亂而柔軟的秀發,也擾痛了她思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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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站在樹下莫名悲傷的林晨媛,邪笑道:“怎麼要我抱你回屋?”
無聲地歎息,匆匆跟上他的步伐,走進屋內。
蕭宇炎坐在屋中的桌子旁,對著隨後走進來的林晨媛指了指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在他身邊坐下,林晨媛隻是選了個離他較遠的地方坐下。
蕭宇炎似乎並不在意,看了她一下,屋內有些昏暗,更加看不清林晨媛隱在秀發下的表情。
低沉卻聽不出任何感情起伏的聲音:“崆峒、武當等各幫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掌門相繼中毒了。”
林晨媛依舊隻是低著頭,不解他為什麼忽然對她說這個。但她並沒有問,她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身為武林盟主,你不該做什麼嗎?”蕭宇炎忽然看著她,笑得傾城。
林晨媛忽地抬頭,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但隨即歎道:“那日我們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嗯!”坦然地應了一聲。
“所以,你才會……你的目的和他們一樣?”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是涼薄的肯定。
蕭宇炎沒有說話,但是眼裏的笑意說明她猜得應該不錯。
頃刻,林晨媛看向蕭宇炎眼裏有著憤怒,還有不屑:“這就是你態度為何如此變幻無常的原因?”
“是也不是!”
對於蕭宇炎不誠實的回答,林晨媛也並不在意,隻是冷冷地說:“盟主令牌不在我身上!就算在我也不會給你的!”
“曦兒,你不覺得這個謊撒的很矛盾嗎?”蕭宇炎依舊笑著。
愕然抬頭,忽然想起那日進城前與不累師父的對話。林晨媛忽然湧起一股歉意:對師父和不累師父的歉意。他們那麼信任她,而她這些天居然都沉浸在兒女私情中。縱然武林大會還有半月,但是心裏的那股歉疚之情卻絲毫不曾減少。
見她似有愧疚,蕭宇炎心裏了然,卻不點破,隻是笑道:“曦兒,以後別對我撒謊!”
雖然是笑著,但是語氣中的警告以及淡淡地慍怒還是異常明顯。
“你要從我這裏搶走盟主令牌?”林晨媛看著蕭宇炎問,她看著他生怕錯過他任何表情。
“哈哈哈,我的好曦兒,你可真不了解為夫!”蕭宇炎忽然大笑著睨視著她,“雖然盟主令牌可以號令武林,但為夫並沒有興趣,相反,我是為了保護盟主令牌!”
林晨媛嘴角揚起譏諷的笑,對於他的話,他完全不信。
林晨媛表麵鎮靜,甚至還能露出譏諷的笑容,可是心下卻是一涼。她著實不曾想過心氣如此之高的蕭宇炎竟然也會覬覦盟主令牌。
看著她鄙夷的神色,蕭宇炎淡淡地道:“你師父交於你盟主令牌時有沒有告訴你,盟主令牌本就是蕭家所有!”
震驚、不可思議、難以置信、懷疑等表情,此刻在林晨媛的臉上一一展現。
蕭宇炎看著林晨媛難以置信的表情,繼續說:“一百五十多年前,武林紛亂,江湖一片腥風血雨,蕭家的祖先以一族之力,阻止了紛亂,使武林恢複了平靜。但是,蕭家祖先卻隻願退居幕後,於是製作了盟主令牌,讓當時的有才有德者擁有,而那擁有盟主令牌的人就被默認為武林盟主。至此,江湖的一場浩劫就那樣度過了。盟主令牌在手,就等於掌握了整個武林的生殺大權。”
林晨媛的眸中出現了不解,當師父把盟主令牌交予她時,她以為他隻是讓她暫代盟主一職,她隻以為盟主令牌是盟主的象征。卻不曾想任何人隻要擁有了盟主令牌就等於那人是盟主。難怪那日那些黑衣人一定要搶奪這塊令牌,倘若那日,林晨媛忽然覺得後怕,她原以為那些人隻是打算拿著這塊令牌狐假虎威,一旦師父到來,就算那些人有盟主令牌也沒用。可是現在,聽著蕭宇炎的話,林晨媛額頭竟滲出細細的密汗。
“你家祖先很奇怪!”林晨媛平靜下來後隻是對著蕭宇炎說了這麼一句話。
“盛極必衰,安中必亂,自然法則!”對於林晨媛那句無頭無尾的話,蕭宇炎也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見林晨媛好看的額頭緊皺,蕭宇炎卻打趣道:“難得我們這麼默契!”
林晨媛假裝沒有聽見,問道:“所以現在你要拿回那盟主令牌嗎,以蕭家後人的身份!”
“曦兒,你可真不了解我”蕭宇炎假裝傷心地撫著胸口,眼裏卻閃著犀利的光芒,“天魔教複出,盟主令牌卻在個少女的手裏。不知道那些正派人士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蕭宇炎的語氣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林晨媛隻是瞪大眼睛看著蕭宇炎,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又到底打算做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