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鳳入江湖 第二十四章 美人魚

林晨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星痕,星痕……”任憑林晨媛如何的呼喚都不見展星痕的回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剛剛他們正在一起追逐打鬧,可是忽然狂風大作,而等風止時,她就一個人站在這懸崖處。風仍肆虐地刮著,林晨媛隻顧著環視四周,卻沒有注意腳下的危險。

一條長長的棕色眼鏡蛇正向林晨媛緩緩地遊來,動作很輕盈卻麻利。然後待林晨媛發覺時,它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撲向她。

“啊!”林晨媛一聲驚呼,腳似被下了詛咒般無法動彈,她看著懸崖,很想移過去往下跳。可是,此刻她隻能盯著眼鏡蛇那張著的血盆大口,以及那因興奮而不斷擴張的頸部。林晨媛覺得自己像中了魔咒一樣,隻能看著眼前的這隻蛇的眼睛卻她無法移開視線,更動不了。慘然的笑容,命運就是如此難以琢磨,就這麼死了嗎?林晨媛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來臨。

“嘶嘶嘶嘶……”許久林晨媛隻能聽見好似掙紮的嘶嘶聲,本能地睜開眼,驚得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條人身魚尾的巨大物體正將那條眼鏡蛇緊緊纏繞住,然後一寸一寸地親吻著眼鏡蛇隱隱呈現美麗如眼鏡狀花紋的背部,那動作極其輕柔,就像許久不見的戀人親吻般。

然而,林晨媛卻看見了眼鏡蛇小小的黝黑眼睛裏流露出的恐懼。在那龐然大物即將吻上眼鏡蛇吐著猩紅而長長蛇信的血盆蛇嘴時,林晨媛驚呼:“危險,不要!”

那龐然大物似是聽到了林晨媛的驚呼,低下頭看向她,而這一刻的分神,卻讓那僅纏的獵物猛地咬上那龐然大物的胸口。林晨媛驚呼,而那龐然大物似乎吃痛了下,緊纏的大尾巴鬆動了下,那條長長的棕色眼鏡蛇就那樣直直地從高空中筆直下落,而在墜地的瞬間它卻猛地又撲向林晨媛。

林晨媛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個龐然大物抱起,然後一躍進入崖底。剛到崖底,那龐然大物在放下林晨媛的瞬間便轟然倒地,而此刻它的身體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那條尾巴逐漸縮小,最後變成與人差不多的大小樣。林晨媛看著這一奇異的景象,嘴巴張得足以吞掉一頭大象。林晨媛看著眼前昏迷的怪物,低下身子,在他的胸口不斷地吸吮。林晨媛的嘴角沾滿鮮血,黑色的血液逐漸變為紅色,而那吐出的毒血卻染紅了林晨媛的衣衫。

然後在隨身攜帶的小包袱裏拿出藥給他敷上、包紮好。林晨媛看著眼前的怪物,不知為何她想到這麼一段描述:美人魚,上半身似妖嬈美麗的女子,下半身卻似魚尾。故美人魚以其妖嬈淫逸的美色和肉欲誘惑男人,然後吞噬他們或將他們永遠囚禁於海底。

林晨媛不得不用力地揉著自己的眼睛,再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她想她一定是在做夢。倘若剛才閃過頭腦的文字是真的,那麼現在她遇見的便是美人魚。

然而,照剛剛一閃而過的描述,美人魚應該是生活在海裏的,可是剛剛她卻看見這條人魚在天上飛,她想她要麼是看花眼了,要麼就是記憶混亂了,否則怎麼會在空中看見一個人魚呢?

林晨媛胡思亂想著,今天的事實在太奇怪了,她怎麼會和星痕失散的,星痕又去哪了,而且那陣奇怪的風又是怎麼來的呢?還有這個怪物真的是人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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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林晨媛沉沉地睡去了,待她醒來時就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她,她微笑。下一秒卻驚呼起來:“啊,色狼!”

那雙清澈眼睛的主人看了看四周,什麼人都沒有,便露出迷茫的神情。

林晨媛看著他不解的神情,斟酌道:“你怎麼不穿衣服?”

那人睜著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不解地看著她。林晨媛以為他聽不懂,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他光突突的身體,尷尬地紅著臉道:“衣服,你怎麼不穿呢?”

“你說那?”那人指了指在洞裏的一塊大布,“穿著不方便!”

“這笑話不好笑!”林晨媛有種泣血的衝動,可是她忍住了,隻能低頭道,她一個姑娘家和一個赤裸的男子也太不雅了吧!

“喂,你就這麼一直低著頭嗎?”男子不解的聲音。

聞言林晨媛抬頭,看見男子已經把那塊布裹在身上了,不禁鬆了口氣,心想他還是很善解人意的,便輕笑了起來。但隨即想起什麼,問道:“你來時有沒有看見一個受傷的人魚?”

“嗯?”男子依然不解地看著她,“就是我!”

“唉?”林晨媛一時未反應過來,傻傻地重複著,“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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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媛發現自己真成白癡了,可是,她真不懂這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幻象。美人魚不是應該是女的,為什麼會是俊俏的男子?美人魚不是應該生活在海裏,為什麼會生活在這個懸崖下?她不是該想辦法出去嗎,為什麼在這給那條人魚縫衣服?

“喂,你在想什麼?”那條人魚回來就見林晨媛在發呆,好奇地道。

“沒,沒什麼!”林晨媛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

“我告訴你,你別想從這兒出去!”那個男子忽然有些生氣,他知道她想走,那天她一直問他要怎麼離開這,還說要去找朋友。朋友是什麼,他不懂,不過他不會讓她走的。

林晨媛無奈,這家夥又在鬧別扭了,於是叉開話題道:“喂,我叫林晨媛,你叫什麼名字呢?”

那條人魚也不睜開眼睛,抱著頭躺在石床上,不解地問道:“名字是什麼?”

林晨媛被問住了,名字是什麼?名字不是每個人都有嗎?可是這樣解釋,他會懂嗎?林晨媛想了想,笑道:“就是,我喊你的話,你就知道我在喊你!”

“你不喊我,我也知道你在喊我?”那條人魚回道。

“那要是很多人呢,你不就不知道我喊誰了嗎?”林晨媛凝眸看著那個依舊閉眼的男子,認真道,“每個人的名字都是獨特的,雖然不是因為名字記住彼此,卻是因為名字讓彼此有個念想!”

“哦!”他並沒有聽懂林晨媛話裏的意思,可是他知道她似乎很想知道他的名字,於是隻好老實說,“我沒有名字!從我有記憶起就有個老頭每天喂我吃東西,而他是我見過的除你之外的唯一一個人!但是他也隻是喊我喂!”

他的聲音很平淡,毫無起伏,但是林晨媛卻莫名地為他心疼:“那你的家人呢?”

“家人,那又是什麼?”他奇怪地問。

林晨媛看著他那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喉嚨裏似乎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眼睛也酸酸的,一股什麼東西壓得她好難受。

林晨媛有些哽咽地道:“不如就叫你光希吧!”

“哦!”不知什麼時候光希又閉著眼睛,靠在牆上,並沒有發現林晨媛的異樣。

“光希,以後我就是光希的家人了!”

“哦!”他不懂家人是什麼,不過她既然說要做他的家人那就做吧。

林晨媛發現光希實際上什麼都不懂,他純真的就如一個涉世不深的孩子,而他之所以不讓她走就是因為她是他在這遇見的第一個人。光希告訴她那個老頭已經好久好久沒來了,多久,他也不知道,他隻知道那時他的身高隻有現在的一半不到。

當林晨媛問他你是怎麼活過來時,他笑:“這裏有動物,有水果!”

而問他怎麼過冬天時,他指了指自己身上原先是大布現在被林晨媛改成的衣服道:“用它裹著就好了!”

那時林晨媛假裝看向天空,眼裏卻有著晶瑩在閃動,然後肆意地流淌下來。

這些事,與光希而言是極其平常的事,所以他的回答並不見任何悲傷,然而對於林晨媛而言,卻莫名地為光希覺得悲傷。而這就是人類的慈悲之心吧。

有人說,子非魚怎知魚之樂,子非魚又怎知魚之悲?然而,人終究是感性的動物,雖不能真正體會感同身受的切膚之痛,卻仍能為他人的不幸而悲哀。也是如此,才有了人間至真至純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