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雲深不知處 第三十八章 陽光

奔跑!

不斷地奔跑!

拚命地奔跑!

絕望地奔跑!

即使知道逃不出去!

即使知道前方已經無路!

林晨媛依舊不斷地奔跑著,拚命地逃離著那個惡魔蕭宇炎,拚命地想要逃離命運的魔爪。

黃昏悄然離去,剩下的是無止境的黑暗,是否每一個黎明的到來都要經曆漫長的黑暗呢?

寂靜的街巷裏,除了不斷加速的心跳聲,便是沉穩有力的追趕聲。

“到這裏就可以了,到這裏就是終點了嗎?”林晨媛絕望地想著,“即使逃了出來,依舊要被抓回去嗎?”

可是,明知結局,卻依舊拚命地想要去做。

多麼可笑,明知逃不掉,卻依舊苦苦掙紮,這便是人!

無力地靠著圍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任憑絕望吞噬著自己!

黑暗中,一雙手悄然接近,在林晨媛來不及驚呼時,便被擁入一個溫暖而久違的懷抱。

先前的恐懼和掙紮在一瞬間被安靜取代,她隻能安靜地閉上眼,任眼角的淚水肆意泛濫,嘴角亦泛起苦澀的弧度,黑暗中顫抖的聲音帶著幾分激動幾分不確定地響起:“澈,是你嗎?”

風在呼嘯,吹得人生疼生疼!

暗夜,靜悄悄的,隻能聽見彼此不規律的呼吸聲!

等了許久,都聽不見身後人的回答,林晨媛靜靜地等著,一度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時間在慢慢地流逝,過了許久才聽到一聲無奈的歎息和壓抑著痛苦的回答:“不是!”

“不是嗎?”林晨媛喃喃自語,安靜地閉上那雙滿是悲傷和期待的眸子,“那是我太想那個人而產生的錯覺嗎?為什麼這懷抱的感覺與澈一模一樣呢?”

她說話間,已在輕輕地掙紮,既然不是,那麼她就不該貪戀。

然而,身後的人卻將她擁得更緊了,慵懶而心疼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奈:“曦兒,不要拒絕,好不好?”

聞言,林晨媛安靜地任由身後的男子摟抱著。

“是覺得我髒了嗎,所以,不願意與我相認?”輕啟朱唇,原想說得灑脫一點,可是,說出口的話語卻異常苦澀。

“曦兒!”黑色麵紗下是一張精致的銀色麵具,然而在那銀色麵具之上的眸子卻是深深的痛苦,慕容澈下意識抱緊懷中的嬌軀,滿是痛苦地低呼道,“曦兒,不是的,我隻是希望能和你多待一些時間,多留一些美好的回憶!”

“澈!“林晨媛輕柔地喚道。可是這般溫柔而深情地喚過之後便再也沒有其他的話了。

慕容澈低下頭,想要看清林晨媛的表情。可是,卻看不到。不是因為黑暗,而是因為林晨媛的頭垂得低低的。

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抬手,溫柔地將她嬌弱的身體深深地埋入自己溫暖而寬闊的胸膛。

過了許久才低沉著聲音道:“睡吧,睡一覺,什麼都忘了!”

那慵懶而低沉的聲音似有魔力般,林晨媛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想要合上,然而,她卻強忍著睡覺得欲望,努力讓自己清醒。

“澈,為什麼不回來找我?”林晨媛的聲音輕輕淺淺的,毫無波瀾。

過了許久也不見慕容澈回答,而林晨媛也沒有再說話,隻是動了動自己嬌柔的身軀,往那寬闊而溫暖的懷抱裏又挪了挪。

一時間,暗黑的街巷裏再一次寂靜無聲。

又過了片刻,就在慕容澈以為林晨媛睡著時,卻聽見她輕輕柔柔帶著撒嬌的聲音:“澈,為什麼不承認你是慕容澈?”

此刻,她的聲音帶著撒嬌的蠻橫。慕容澈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麼脆弱而嬌蠻的聲音對他撒嬌。

心有一瞬間的遲疑,可隨即想到那個血咒——那個即將開啟的魔咒,他強壓下心中的悸動、心痛還有瘋狂的喜悅。是的,隻要能這樣待在她的身邊就好,即使時間那般短暫,他也滿足了。

“因為我不是慕容澈!”他輕輕地道,聲音裏滿是溫柔,還有莫名地無奈。

她卻溫柔地笑了:“澈,我能這樣喚你嗎?”

她不再追問他為什麼不承認他身份的緣由,隻是安靜地問著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好!你若覺得把我當成那個澈,你會更快樂,我不介意當替身!”慕容澈的聲音有著深深的悲傷,“曦兒,隻要你開心就好!隻要你幸福就好!”

“但是,沒有澈的幸福還是幸福嗎?”林晨媛忽然抬起頭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澈,我想你,我想你!好想好想!想到心會不自覺地痛!”

“澈,不要再說什麼替身了!你從來都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從來不是替身,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澈,你就是你!”林晨媛頓了頓,忽又堅決地道,“澈,我愛你!你愛我嗎?”

望著那雙絕望而明亮的眸子,慕容澈心中一縮,痛意蔓延,卻隻能緊緊地摟住懷中的人,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深情告白:“曦兒,我愛你!我愛你!”

然而,隻是在心中。

有些話注定會成為一個禁忌,永遠無法說出口!

得不到慕容澈的回應,林晨媛纖細而冰涼的玉手悄然覆上慕容澈的眉眼,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勾勒著他可能的樣子:“澈,你知道嗎,看著小逸,我總會想象你的樣子!可是,每次隻有一個輪廓,模糊的輪廓!”

慕容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氤氳著濃濃霧氣的麗眸。過了許久,他才輕輕地俯下身子,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上深情的一吻,慵懶而低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曦兒,好好睡吧!明天醒來就又是美好的一天了!”

“澈,你是澈嗎?”她微笑,聲音裏有著期待,仿佛非要聽到答案才能睡去。

“我不是!但我不介意你把我當成他!”他笑著,輕輕地擁住她如飄零的落葉般柔弱的嬌軀。

“好,以後你就是澈了!”望著慕容澈深情的眼,她笑了,笑容甜美而憂傷。

她早已識破他的身份,他卻堅決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她沒有再追問,他亦沒有多餘的解釋。

兩人默契地不點破這混沌的中間地帶。

“曦兒,我們回家,好不好?”溫柔的聲音滿是深情。

“好!”

林晨媛任由慕容澈抱著,安靜而心安地窩在慕容澈的懷中。

“澈,就算是隻有一天,對我來說也是最大的恩賜!就讓我們快快樂樂地在一起,自私一次吧!“林晨媛絕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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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柔地吹來,含笑的眼逗弄著床上依舊熟睡的人兒。

熟睡的人兒如慵懶的貓兒般發出滿足的歎息。

“小懶蟲起床了!”慵懶的聲音滿是幸福的甜蜜。

睜開眼,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乍見那眉眼,那俊顏,林晨媛的眼裏不由自主地升起幾分愕然和震驚,但隨即釋然,亦沒有追問慕容澈為什麼會願意摘下那麵具,因為答案已經在心中了,不是嗎?

她隻是嬌笑著,如一對平常的夫妻般,柔聲道:“澈,你怎麼到現在才叫醒我?”

嬌美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撒嬌的責怪。

“看你睡得那麼熟,不忍心叫醒你呢!而且看著曦兒睡覺可是一種享受呢!就像貓咪在陽光下舒服地伸著懶腰一般!”慕容澈揶揄著,可聲音裏卻滿是寵溺。

“澈,你取笑我!”林晨媛不依道,“敢這樣取笑我,你需要接受懲罰!”

“什麼懲罰?”慕容澈笑著,有種甘之如飴的幸福。

猛然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吻,林晨媛“咯咯咯”地笑道:“罰你以後每天吻我一下!”

“好!”他笑著,輕輕地覆上她的臉頰,輕柔地吻了一下。

“嗬嗬嗬”她咯咯地笑著,笑容裏聽不出任何悲傷,有的隻是幸福,“澈,你弄癢我了!”

“那你這個小懶貓還不快點起床!”他笑著,聲音裏卻是滿滿的甜蜜。

望著她甜美的笑容,他在心中怔怔地想:“曦兒,就這樣,我們放肆一次,自私一次吧!”

“看什麼呢?”見慕容澈怔怔地發呆,林晨媛不依地道。

“看我們曦兒是個小美女!”

“這算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她臉微紅,可是卻笑得幸福。

“曦兒,我想看你跳舞!”他忽然擁住她,柔聲道。

林晨媛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好!”

過了一會,林晨媛又問道:“澈,你怎麼知道我會跳舞呢?”

“秘密!”慕容澈神秘地笑著。

“澈是小氣鬼!”她假裝生氣地別過頭去。

“你呀!”他寵溺而溫柔地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柔聲道,“好了,曦兒,水都弄好了,快去洗洗吧!等下我們一起吃早飯!”

“恩!”她溫順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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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風輕柔地吹著,竹林中,一白衣女子翩翩起舞。

悠揚的琴聲隨風飛揚。

一曲終止,女子的翩然華美的舞姿也落下唯美的一幕。

“澈,你居然會彈這首曲子!”林晨媛的嘴角掛著驚訝而快樂的笑容。

“喜歡聽嗎?”慕容澈看著林晨媛,眼裏都是溫柔。

“喜歡!”她嬌笑著,望向他的眉眼,不自覺地出現小女人的嬌羞狀態。現在,她算是和慕容澈真正地愛戀了嗎?

“那以後我天天彈給你聽,好不好?”慕容澈笑著,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拂過她柔美如瀑的長發,他喜歡她長發傾瀉而下的樣子。

“不好!”她嘟著嘴,不悅地道。

他莞爾,還帶著幾分詫異,笑問道:“為什麼不好!”

“因為你若是天天彈琴,我們便不能去別的地方了!”她嘟著嘴,一臉為難的樣子,那樣子甚是可愛,“可是我想和澈去好多地方呢!”

他溫柔地擁住她,笑道:“曦兒想去哪?”

她安靜地任由慕容澈抱著,咬著唇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望著她煞有介事的樣子,慕容澈輕笑著,卻並未打斷她的思索。

過了許久,林晨媛才道:“隨便!”

“隨便?”慕容澈忍不住大笑,“隨便是哪裏?”

林晨媛望著慕容澈,一臉認真地道:“澈,我想清楚了!和你在一起,到哪裏都是天堂,隨便,隨便到哪都可以!”

“曦兒,你這是表白嗎?”慕容澈大笑著,顯然對這個答案又驚又喜。

“恩!”林晨媛點頭,隨即笑道,“澈,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

陽光下,她的笑容極其地嫵媚而惑人。

慕容澈情不自禁地吻上她嬌柔而水嫩的櫻唇。

溫柔的陽光帶著金色的輕紗為相擁的兩人鍍上夢幻般的色彩。

原來幸福也可以這般簡單,隻要有陽光的味道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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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媛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怔怔地回頭,望著身後一臉笑意的慕容澈:“澈,我不是在做夢吧?”

“曦兒,喜歡嗎?”慕容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出自己關心的問題。

她不住地點頭,淚水不受控製地往下落。

然而,梨花帶雨的臉上卻是令人眩暈的幸福。

“澈,為什麼這麼做?”她哽咽著問道。

“曦兒,我希望你一直快樂,一直活在陽光裏,而活在陽光裏的人該是溫暖的!”慕容澈溫柔地執起林晨媛冰涼的小手,握到自己同樣冰冷的大手裏。奇異地,兩人的手在一瞬間流過涓涓暖流,原來寒冷和寒冷相遇也是可以產生溫度的!

望著林晨媛氤氳著霧氣的眸子,慕容澈笑道:“以前有個小傻瓜告訴我手握著臘梅花就會不再感到寒冷!如今這滿室的臘梅花,曦兒,你有沒有覺得很溫暖呢?”

她點頭如搗蒜,淚水再一次不受控製地往下流。

這樣的酷暑天,他為了她竟然摘了一室的臘梅花,這樣的心意,這樣的深情,讓她如何不感動呢?

“曦兒,都是我不好,讓你哭了!”望著林晨媛止不住的淚水,慕容澈手足無措而心疼地道,“曦兒,不要再哭了!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千萬不要再哭了!你這樣哭,我心疼!”

透過迷茫的淚眼,凝望著他的焦急的容顏,感受著他的心慌,她用力地止住淚,柔聲道:“澈,我這是高興,我真的太幸福了!你知道,人越幸福反而越容易流淚!這就叫幸福的淚水!”

“可是,我還是希望在我的曦兒臉上隻看見快樂而明媚的笑容!”他擁著她,深情地道。

“澈,我現在好幸福哦!”

“我也是!”他笑著,陽光透過敞開的門縫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