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了,三個人全搭進去了,石頭默默無語地看著落日和君紫,低下頭難受地抹了抹眼睛,“我……我錯了……”
“小心!”無數雙手伸出來,死死拽住了石頭的腰帶,腐爛的肌肉近在眼前,惡臭的嘴巴,森森牙齒齊齊朝著石頭張開,石頭嚇得一哆嗦,腳底發軟,竟然被藥人們給拖了過去。
君紫急了,孤身衝進去,撲上去護住了石頭。
原本圍攻落日的藥人紛紛轉移攻擊對象,齊齊撲上去,齜牙咧嘴地朝著君紫撕扯!
落日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顆心瘋狂地跳動,眼看慘案即將發生,君紫等待著被四分五裂時,藥人們忽然停止了攻擊。
她咬著牙緩緩抬起頭,惡心的屍臭仍在,他們沒有離去,卻伸出鼻子聞了聞君紫,仿佛嗅到了同類的氣息,竟然一個一個相繼離開,拽著她的手也緩緩鬆開。
君紫一動也不敢動,死死壓著石頭,唯恐他的氣息被藥人聞到。
落日心中一喜,見兩人安然無恙,立刻避開他們,閃身上了樹。
藥人們仿佛幽靈一般飄蕩在鎮子上的每一個角落,君紫抓緊機會,趁著沒人注意,拎起石頭也上了樹。
她深吸一口氣,雙腿疲軟地倒在樹上,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身上被撫摸的惡臭氣息還在,她忍不住低頭嗅了嗅,一臉嫌惡地別開臉。
藥人們為什麼會放過自己?她呆呆看著四處遊蕩的他們,難道說,因為她被同類咬過?
她的神色驟然沉重起來,臉上毫無逃生之後的喜色。
會不會有朝一日,她真的會變得跟他們一樣?君紫緩緩捂住了手臂的舊傷,傷口的血幹涸之後,一直沒有痊愈,隻是火辣辣地灼燒疼痛,仿佛整條手臂隨時都會裂開。
她忽然垂下頭,有些灰心喪氣了。
原本就活不長,現在又被藥人咬了一口,她能活下來的幾率是多少?真的還要去幽州見邢邵辰嗎?
落日暗自觀察著君紫的神色,心中同樣心驚。
唯獨石頭天真無邪,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他們要在這裏遊蕩到什麼時候?”石頭皺著眉頭,滿臉不高興。
“見血為止。”落日沉聲道。
石頭呆了呆,“你怎麼知道?”
落日苦笑一聲,瞥了一眼君紫,“我曾經路過這裏,那天晚上,是藥人來的第一天,他們瘋狂地攻擊村莊裏的百姓,後來,主……我家公子用馬匹引開他們,這才逃過一劫。公子要趕路,於是離開了這裏,他走的時候留下一位心腹,觀察著藥人的動向,聽說毫無進展,這才派我來這兒看看。”
“這些藥人一定有人控製,隻要我們跟著他們,一定能夠找到那地方。”
“不可!”落日皺眉,“那太危險了!”
君紫哈哈一笑,“我這麼怕死,怎麼可能真的跟去?”她垂下眸子,唇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時間慢慢流逝,一無所得的藥人開始不耐煩地四處撞擊門窗,君紫咬了咬牙,忽然扭頭看向落日,“我有辦法引開他們,你們過來……”她湊過去,唇角微微翕動。
落日疑惑地湊過去,想要聽清楚她說什麼,忽然身體一僵,他不敢置信地盯著君紫。
石頭反應遲鈍,同樣被君紫點了穴道。
“聽著,落日,我走了以後,你要照顧好石頭,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日後跟在你主子身邊,一定大有所為。”
落日咬牙,“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聽從你的話?”
君紫抿唇一笑,“你主子可是邢邵辰?”
此話一出,不隻落日,石頭也呆住了。
帝都誰沒聽過邢邵辰這個名字?那不是攝政王府的世子殿下嗎?
落日神色晦暗地盯著她,“世子妃,沒想到被你猜出來了。我已經書信通知殿下,他很快就會趕來這裏,還請世子妃再耐心一些,萬萬不可衝動行事!否則落日就算死,也良心難安!”
石頭震驚地看著君紫,原來她就是帝都裏傳說中的那位喜歡爭風吃醋,惡霸般攔路打人,四處鬧事的紈絝世子妃!
聽到邢邵辰要來,君紫眼睛一亮,很快,又黯然下來。
她微微一笑:“如果他來了,請你告訴他,那日我沒來如月橋,是因為別的事情耽誤了。我一直很後悔沒能一起隨他來幽州。”
耳畔不時傳來藥人們狂躁的聲音,她站了起來解開腰帶,在手臂上利落地繞了幾圈,拿出匕首狠狠割了一刀,血水瞬間浸染了腰帶,君紫按下傷口,忍痛讓血把要帶全部浸濕,隨即飛身出去,消失在石頭和落日麵前。
石頭哽咽著催促,“你不是武功很好嗎?你快點衝開穴道去救她啊!快啊!”
落日臉色蒼白,怔怔看著藥人們朝著同一個方向狂奔,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君紫想要做什麼,她要用血引開那群家夥,然後,利用藥人們不會咬她的特殊情形,跟在他們身後混進控製領主的區域。
哪怕他這輩子見過太多血腥殘酷的場麵,可想到要跟一群野獸般嗜血的家夥呆在一起,甚至還要深入虎穴,他就忍不住渾身顫抖。
君紫身為世子妃,卻能有這樣的膽識,難怪世子殿下如此愛她。
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衝破穴道,卻發現君紫點穴的手法十分怪異,他根本討不了半點便宜。
他有些氣餒地咬著牙,再度閉上眼睛運氣。
石頭絕望地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鎮子,心中焦躁萬分。
君紫揮舞著腰帶,一路吸引著藥人們跟隨自己出了鎮子,她跑了很遠很遠,直到力氣衰竭,再也跑不動了,這才鬆了手,任由他們哄搶。
她躲開他們,顫抖著手把束好的長發放下,又拿匕首把衣服劃得破破爛爛,從地上抓了幾團泥糊在臉上,折騰得人鬼不分之後,她緩緩走了出來。
她鎮定地看著他們,他們呆滯地盯著她,緩緩朝她走來。
君紫的心開始狂跳起來,她竭力強忍住要尖叫的衝動,狠狠攥著手心,任由他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那股惡臭味就在鼻端前,然後……與她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