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膽小鬼,你居然哭了!”君紫忍不住小聲取笑他,笑嘻嘻地伸手摸著他的腦袋。
石頭別扭地躲開她的蹂躪,掏出帕子狠狠擤了一回鼻涕,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實在是太丟臉了,他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被瓜分得差不多的東西,“那又是什麼?”
君紫勾唇一笑,“一隻穿著我衣服的羊而已。”
此時此刻,那群僵屍起身,個個猶如幽靈一般緩緩離開。
君紫蹙眉,正要起身跟過去,石頭死死地按住了她,“你不要命了?別再去了,難道你不想活著去幽州見到你的心上人?”
君紫驀然怔住,他說得沒錯。
太平鎮,離幽州還有很遠一段距離,邢邵辰在幽州生死未卜,一點訊息都沒有傳來,她若是在這裏把小命丟了,當真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可這些僵屍從何處來,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若他們下次再來村莊裏,又該如何?
君紫遲疑了一會兒,僵屍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她遙遙瞥了一眼處佇立在荒野中的那座孤零零村落,毅然決然地跟了上去。
“我要留下。”她仰起頭,美麗的臉上滿是倔強的笑意。
石頭咬了咬唇,看著她的身影,心中又是羨慕,又是感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傻的人。
他追了上去,決定與她並肩作戰,大不了,丟了這小命也不枉活過一次。
出乎意料的是,君紫回去的那一刻,太平鎮的百姓們紛紛聚在鎮子前,舉著火把,翹首盼著她回來。
見她毫發無損,鎮長眼中一喜,奔過來激動地說:“太好了!姑娘你總算活著,要不然老叟心裏必定要內疚一輩子!”
“劈裏啪啦”的火光下,這群站在她麵前的人,樸實的臉上紛紛露出由衷的笑容,卻又都帶著一絲飽受摧殘的畏懼。
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下,誰又願意在危急關頭去當英雄呢?
或許,她該留在這裏,幫幫這群百姓們。
君紫微微一笑,“老人家,我需要一處休息的地方,吃點東西,等明天天亮了,再與你們商討今日之事。”
鎮長見她要流下來,立刻把頭點得跟撥浪鼓一樣,“好!好,我這就去辦,姑娘隨我來!”
君紫被簇擁著到了鎮子上一處幹淨的房屋,這裏的主人早就去世了了,空閑的屋子擱置了許久,石頭住在外間,她住在裏間。
奔走了一天,她有些疲累,麵對石頭時臉上輕鬆的笑容緩緩消失。
她怔怔坐在床上,豎起耳朵,聽到石頭發出平穩的呼吸,知道他必定早已睡著,她緩緩起身,披了一件灰色袍子,縱身上了屋頂。
月色下的太平鎮,安靜得與世間任何一個普普通通的鎮子沒什麼兩樣。
借著月光的映照,她緩緩揭開衣袖,露出手臂上早已血跡幹涸的傷口。
自從被僵屍咬了一口之後,她一直很擔心,若是有屍毒,會發生什麼,她會死掉,還是會變成和那群僵屍一樣可怕的物種?
君紫什麼都不知道,她心裏惶恐而又害怕。
白天裝出來的鎮定,不過是安慰所有人的偽裝。
她緩緩倒在屋簷上,閉上眼睛,心裏煩躁而又不安,不知不覺間,她眼前仿佛出現了幻影,邢邵辰站在那株柳樹下,唇角含著欠揍的笑容,目光璀璨的凝視她。
她呆呆看著他,忽然鼻子一酸,於是不管不顧地撲進他懷裏。
邢邵辰溫暖的懷抱令她久久不願離去,她抬起頭,有些埋怨地哭了,“你怎麼才來接我?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路上有多辛苦?”
他寬厚的懷抱緊緊環住她,聲音低沉而又溫柔,“傻丫頭。”
她眷戀地依偎進他懷裏,貪戀地呼吸著屬於他身上的清香。
就這樣被他抱一會兒吧,哪怕是夢境,也好過自己孤零零一人。
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君紫從夢裏緩緩醒來,喃喃自語,“阿辰,我快撐不住了,你在哪兒?”
一隻蒼鷹呼嘯著從天空盤旋而過,消失在天平鎮盡頭,飛過山川河流,飛過村落平原,終於,停留在一處府邸的窗欄上。
一隻戴著鐵鏽色護腕的手徐徐伸出來,蒼鷹停在他手腕上,爪子上係著一個小卷筒。
男人輕巧地撥開卷筒,拿出塞在裏麵的信件,寥寥幾句話,他卻看了很久。
“主子,可還要我親自去太平鎮?”書房門口,寒飛緩緩出現,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燭光下,邢邵辰薄唇緊抿,籠罩在陰影下的側臉線條緊繃,“派落日去。”
一路上他前往幽州,曾經路過太平鎮,偶然發現那群喪失神智的藥人,他知道必定是有人操控他們,若這群人將來被有心人投入交戰當中,該有多可怕。
隻是他行程耽誤不得,必須前往幽州賑災,這才派了一名心腹留在太平鎮觀察事態。
信中說,今日太平鎮來了一位姑娘,親手引走了這群藥人。
他並不想讓一個突然闖入的外人打亂他的計劃,派落日去控製一下事態,正好能讓他專心於眼前的事情。
寒飛點了點頭,領命前去。
天亮了,一匹快馬馱著一名男子出現在太平鎮,聽到馬蹄聲,鎮民們紛紛打開窗戶,疑惑地看去。
一匹棗紅色的馬佇立在窗戶下,馬背上,一名男子趴在上麵,一動不動,手臂上滲著血。
自從鎮子上來了君紫和石頭之後,鎮民們膽子也大了,此刻見有人受傷,紛紛奔出去救人。
窩在床上的君紫翻了個身,隱約覺得外麵鬧哄哄的,忍不住拿起被子蓋住腦袋。
石頭匆匆奔進來,站在她旁邊連聲催促,“姐姐,外麵來了一個外人!”
“關我什麼事?”君紫揮了揮手,蜷縮進被子深處。
“姐姐,那人受傷了,你身上有沒有藥,我要去救他。”
君紫終於歎了口氣,緩緩起身,丟給他一瓶金瘡藥,重新躺下。
不知道為什麼,石頭總覺得君紫的臉色看上去很差,可是他沒有多想,拿了藥就奔出去。
直到四周的喧鬧恢複平靜,君紫這才捂著腦袋,一臉難受地坐起來。
她這是怎麼了?是昨夜在屋頂上著涼了,還是屍毒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