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章 刺客

“你……姑娘可認得這畫像上的貴人?”李公公急急追問。

阮碧一把搶過李公公手中畫像,胡亂塞進懷裏,“什麼貴不貴人的?這畫是我花銀子從一處墨寶齋裏買的!”她匆匆奔出去,嚇得頭也不敢回。

李公公呆了呆,這、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遠遠地,瞥見邢邵辰出現,李公公按住內心的狐疑,麵上露出一絲諂媚的笑容,“世子殿下,皇上今夜約殿下在乾承宮小酌,還請殿下隨奴才速速入宮。”

“有勞公公了。”

府邸外,停留著一頂奢華的轎子,李公公快步奔過去,掀開轎簾,一臉討好地看向邢邵辰。

寒飛神色一沉,不悅地握住劍柄。

堂堂世子殿下,怎可如同內宮妃子一般,乘坐轎子入宮?傳出去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邢邵辰神色不變,淡淡牽過府前馬匹,一躍而上,白衣翩然,“公公,本世子不便讓皇上久等,就先行一步了。”他一扯韁繩,馬 蹄聲噠噠,消失在李公公的視線裏。

朱紅色大門緩緩打開,邢邵辰下馬步行入內,看守宮門的禁衛軍擋住身後的寒飛。

寒飛急了,“殿下……”

邢邵辰微微側過頭,“你留在外麵。”

寒飛不甘地咬了咬牙,“屬下在這裏等候殿下歸來。”

夜色下,金碧輝煌的皇朝宮殿伏在暗色的帝都中,朱紅色的長廊轉了一個彎,對麵是一棟空曠的大殿,廊簷勾角,隱約聽到絲竹之聲傳來。

邢邵辰雙手推開殿門,入眼處是翩然起舞的藍衣舞姬們,妖嬈魅惑,楊柳腰,青絲如瀑,起落之間,如蹁躚彩蝶。

坐在高處的皇帝揮了揮手,舞姬們並列兩旁,徐徐退去。

“愛卿,你總算來了,我等了大半夜,就為了與你一同賞雨。”年輕的皇帝目光灼熱地盯著大殿之中,被四麵圓形宮柱環繞的白衣男子。

玉樹蘭芝,溫潤雅致,疏離清貴,別說是女人,便是男人為他動心,也不稀奇。

邢邵辰緩緩抬起眸子,目光清潤,“皇上想同臣喝酒,臣便來了。隻是不知道今夜,你我是君臣相稱,還是以朋友共處?”

皇帝大悅,急急步下玉色台階,“自然是後者!今夜你我不醉不歸!”皇帝提高聲音,“來啊,上酒!”

一名宮女緩緩進來,手中托盤上擱著一個玉色鴛鴦藤纏紫青花的酒壺。

宮女衝皇上與邢邵辰微微行禮之後,恭敬地替兩人斟酒,隨後轉身退出。

窗外雨聲潺潺,皇帝端起一杯酒,目光定在邢邵辰臉上,“阿辰,這杯酒,朕先飲了。”他仰頭喝下,痛快地露出一絲笑容。

見邢邵辰舉起酒,皇帝眼中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很快,他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

“嘩啦啦”一聲,邢邵辰將一杯酒倒在地上,低聲道:“這杯酒,敬父王與娘親。”

皇帝勉強一笑,“倒是朕疏忽了,來來來,朕再為你斟一杯酒。”

“皇上,我自己來就可。”邢邵辰提前抓住酒壺,不提防皇帝的手無意中擦過,邢邵辰微微垂下眸子,對著皇帝喝下第二杯酒。

黑暗中,年輕皇帝眼底笑意暗沉,他伸手,輕輕撫在邢邵辰手背上,低聲道:“阿辰,最近朝堂之上,威遠侯極力請奏,希望朕立秦梁為吏部侍郎,你覺得如何?”

“皇上英明,自有決斷,臣絕無二話。”邢邵辰抿了抿唇,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皇帝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凝視邢邵辰,仿佛著了魔一般,他緩緩站起來,微微靠近。

光潔的地麵上,皇帝的陰影仿佛猙獰的怪獸,緩緩籠罩邢邵辰。

忽然,一口鮮血濺在地上,邢邵辰噴出一口血,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皇……皇上……這酒……有毒……”

皇帝愣住了,“不可能……”

話音未落,數團黑影破窗而入,寒光閃動,朝著皇帝身上招呼。

年輕的皇帝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麵?頓時嚇得連連後退,“愛卿救我!”

蒙麵殺手們執著地提刀追趕踉蹌著朝後爬的皇帝,邢邵辰神色冷冷,厭惡地盯著像狗一樣滿大殿亂爬的皇帝,半晌,他遮掩眼中情緒,反手擲出一枚酒杯,打中大殿外的廊柱。

杯子落地的聲音驚動了巡視的禁衛軍,邢邵辰捂著胸口,聲音沙啞,“皇上,禁衛軍來了!”

蒙麵殺手們彼此對視一眼,互相打了個招呼,紛紛從窗戶跳了出去。

皇帝擦了擦冷汗,心有餘悸地躺在地上。

“皇上,萬萬不可讓這群刺客跑了!臣這就去把他們抓回來!”邢邵辰踉蹌著起身。

“好!好!快去!”皇帝用力揮舞著雙手,消瘦的臉頰上滿是憤怒,“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了!朕要抓他們喂狗!”

一夜之間,宮殿內全部戒嚴,寒飛在殿外等得內心焦灼,走來走去。

“殿下!”瞥見那抹白衣,寒飛飛快地奔過去,“殿下可是受傷了?”

邢邵辰抿了抿唇,神色陰沉,“回府!”

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回了府裏,邢邵辰捂著灼燒的胸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

“殿下,可是出事了?”寒飛小心謹慎地問道。

邢邵辰冷冷一笑,“他用鴛鴦壺賜我酒,裏麵放了迷藥。”

寒飛瞬間咬牙,“卑鄙無恥!”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寒飛私底下接受過王 府死士的培訓,自然知道這些見不得人的伎倆,鴛鴦壺,有兩個開關,一處開關裏盛無毒的酒,令一處開關盛滿有毒的酒,他早就耳聞近日宮內長相俊秀的兒郎增加不少,疑是謠傳,沒想到那狗皇帝竟然把齷齪的念頭打在了世子殿下身上!

“我這就去找大夫!”寒飛怒極轉身。

“不必了。我自震心脈,吐血佯裝有毒。今日他受了驚嚇,一時半會兒不會再打擾我。”邢邵辰揮了揮手,“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寒飛憂心忡忡地退了出去,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今日是躲過去了,可是還有下一回呢?狗皇帝賊心不死,王府隻怕永遠沒有安生日子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