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走了半日,侍衛敲了敲馬車,低聲回稟,“少爺,府裏飛鴿傳書,說是咱們楊府那些綢緞找到了,攝政王府的世子殿下派人送回的。”
楊沐風眉梢一挑,氣得用力捶牆,“混賬!誰要領他的情?誰要他送回本少爺的東西?給我馬上倒轉車隊,本少爺要找他算賬!”
侍衛們無語地看著上躥下跳氣得冒煙的少爺,看來少爺是真的相當討厭攝政王府那位邢世子,不過邢世子一表人才英俊瀟灑還聰明絕頂,少爺嫉妒人家也實屬常情啊。
“少爺,素錦姑娘在一旁看著呢,注意形象。”一名侍衛實在看不下去了,低聲湊過去提醒。
楊沐風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連綢緞也要邢邵辰讓給他,他才能得到,更遑論女人了。
“繼續前進!綢緞找回來就完了?本少爺要親自去找那群山匪算賬!”楊沐風哼了一聲。
“少爺快看,咦,有隻鴕鳥飛過!”
“在哪兒?”楊沐風興致勃勃轉頭。
一聲悶哼,素錦驚呼一聲,捂住了嘴。
一名侍衛把楊沐風塞進車裏,衝素錦充滿歉意地一笑,“素錦姑娘,少爺他時常這樣心血來潮,不過我們都習慣了,你要是在府裏待得久了,就會知道,隻要涉及到邢世子和那位君姑娘的事,少爺都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少爺和那位君姑娘認識很久了嗎?”素錦小心翼翼地追問。
侍衛們笑了笑,“豈止很久?簡直是打從一出生就認識了,楊家與君家是世交,小時候老爺夫人都健在的時候,還說著要替他們定一門娃娃親呢。”
“那後來為何沒有在一起?我覺得少爺和君姑娘們般配。”
“原本是要訂親的,可沒想到老爺和夫人後來生了一場大病,這件事就耽誤了。再後來,君姑娘她呀,喜歡上了那位秦梁公子,唉,緣分這種事,很難說的……”
素錦忍不住悄悄看向昏迷的楊沐風,目光在他俊俏的臉上停留許久,她生在花樓中,見過無數一擲千金的貴公子,大多都是薄情郎君,可沒想到楊沐風居然這麼癡情。
“阿紫,我打山匪給你看……我一定要超過他……”昏迷中,楊沐風含糊嘀咕著夢話,他翻了個身,忽然抓住素錦的手,緊緊握著不肯鬆開。
素錦嚇得掙紮了兩下,見他仍舊不肯鬆開,她臉一紅,默默俯身下去,靠著車壁,含情脈脈地凝視著楊沐風。
這廂楊沐風的車隊轉了向,朝著帝都回去,那廂,君紫親自修書一封,派人送去韓府說明韓墨受傷原委,並向韓靜致歉。
無論韓墨有多麼過分,韓靜總歸救過她許多次。
更何況,她還欠韓靜一個解釋。
隻是韓靜的大哥因為自己失去一條手臂,怕是韓家上下都要對她恨之入骨吧,這個解釋,不說也罷。
做完這一切,君紫這才發現自己心裏空落落的,天下之大,她竟然無處容身。
爹娘相親相愛,一切安好,六扇門有諸葛先生和沈淩照應,絕不會出亂子,帝都,於她而言已然是個傷心地,也許過不了多久,等攝政王與王妃的喪期過去之後,邢邵辰會親筆寫下休書昭告天下,然後娶那位芙兒姑娘為妻。她又何必回去傷心?
或許翠屏山是她唯一能夠躲避這世間紛擾的地方,她茫然地走了許久,直到看到一襲青衣的男子執著玉笛候在山門前,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居然真的回到了翠屏山下。
初夏的雨說來就來,淅瀝淅瀝的小雨瞬間潑灑而下。
來不及與葉昕敘舊,君紫慌慌張張地奔到一株大樹下躲雨,身旁一暖,葉昕也靠了過來。
她回頭衝他一笑,冷不丁與他四目相對。
葉昕的目光裏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愫,她若無其事地轉移目光,聽見草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頓時嚇得尖叫一聲,躲進葉昕的背後胡亂跺腳。
“你……你快讓那些蛇走開!”
葉昕語氣平靜,“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讓它們走。”
君紫氣得跳腳,“葉昕!你卑鄙無恥!”
聽見她氣急敗壞地喊他的名字,葉昕忽然覺得心情很好,他輕笑一聲,“今天出現的那個男人,當真是你夫君?”
君紫咬牙,“是!”
葉昕不慌不忙地繼續問道:“你與他感情破裂了?”
君紫氣急,“關你屁事?”
“再不回答我就……”
“是是是!”君紫見有幾條小青蛇遊弋著朝她逼近,頓時顧不得其他,連聲回答。
葉昕忽然轉身,君紫一腦袋栽進他懷裏,她暈頭轉向地抬起頭,額上傳來一陣溫熱,她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抬手狠狠給了葉昕一耳光。
“放肆!你怎可這般隨意對我?”君紫大怒。
葉昕舔了舔唇邊的血,若無其事地微笑,“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現在不是,以後總有一天也會是。”他走到君紫麵前,微微彎腰,“上來,我背你上雲梯。”
君紫冷哼一聲,“葉昕,你別以為你收留我,我便要屈居你的意誌。我會讓你後悔今日對我做所的一切。”她扯下葉昕手腕綁住的絲巾,覆在自己臉上,隨後抓住藤蔓,自顧自地往上爬。
葉昕目光幽深地看著漸漸往上的身影,唇角閃過一絲笑意。
隻要她還呆在翠屏山,他總有令她屈服的辦法。
隻是那個自稱是她夫君的男人,看起來倒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
葉昕壓下內心紛繁複雜的想法,跟在君紫後麵上了雲梯。
這一回,不用背負君紫,省了不少力氣,爬上山頂之後,君紫掀開綁眼的紗巾,眼前忽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嚇得她一巴掌揮過去,把湊上來的那張大臉打成了冬瓜。
幹達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捂著鼻血噴薄的臉欲哭無淚,“五……五哥,她打我……”
葉昕似笑非笑,“以後你離她遠一點,不許欺負她。”
幹達呆了呆,繼而跳腳,“五哥,你怎麼能替這個女人說話?再說了,剛剛明明是她欺負我好不好?五哥,你怎麼老看著那個女人,你別不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