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逃

沈淩不敢多做停留,一溜煙地追上君紫,一臉八卦的模樣。

“老大,你傷了他,是怕連累他被人懷疑吧?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

君紫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給我閉嘴!”

沈淩委屈地撅起嘴巴,“老大你又凶人家!”

兩人嘴上雖然調侃著,可腳步卻絲毫不敢放鬆,生怕身後有追兵。

邢邵辰腳程極快,很快就領著君紫和沈淩進了一片小樹林,三人紛紛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站定,彼此看著對方,繼而一臉沉默地轉頭看向威遠侯。

沈淩,“要不,咱們把他放了?”

“放了?我現在就殺了他……“君紫拔出劍,神色厭惡地上前一步。

手腕一緊,邢邵辰冷冷盯著她,目光懾人。

君紫咬了咬牙,“今日他不死,多的是朝廷受到牽製,皇帝被佞臣所騙,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個災民有錯嗎?在他死去的背後,是成千上萬個災民的哭嚎和痛苦!今日不殺他,以後可還有其他動手的機會?”

“若你今日殺了他,牽連的人會更多。眼下他是皇帝的寵臣,朝中各大臣與他的關係盤根錯節,你想看著天下大亂嗎?”

情知邢邵辰說的是對的,可君紫仍舊餘怒未消,走過去朝著暈厥的威遠侯狠狠踹了兩腳,硬是在他奢華的袍子上留下兩個泥腳印。

邢邵辰抬頭看了看天色,“現在天色已黑,他們要追上來隻怕還要一段時間,先找點東西吃,再做盤算。”

沈淩見兩人氣氛僵硬,急忙自告奮勇舉手去尋野果子,邢邵辰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自然是你去,不然是我?”

沈淩默默轉過腦袋,表情哭喪,好吧,看來他隻有乖乖當兩人吵架之後的炮灰角色了。

兩人背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個威遠侯,君紫悶悶地對著月光擦拭手中的劍,心中惱得要命。

潛伏在侯府這麼久,今日卻因為自己的莽撞壞了事,眼下又帶著一個燙手的山芋,既不能殺又不能立馬就放,實在是失敗至極。

如今君府的案子雖然被邢邵辰強行壓在了大理寺,但皇帝沒有那麼久的耐心,說不定哪一天就天崩地裂,君將軍被冤枉得去了法場。

想到這裏,君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微微側過頭,眼角餘光瞥見威遠侯動了兩下,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顯然是從邢邵辰那一掌裏醒了。

他倒是鎮定地很,爬起來靠著一株樹坐著,幽深的目光一會兒看看邢邵辰,一會兒又看看君紫,此刻邢邵辰與君紫都是喬裝打扮,說話之間又都偽裝了口音,因此威遠侯並沒有認出兩人。

威遠侯冷笑了一聲,“馬上我的人就要追過來了,與其等本侯把你們抓進大牢治死罪,還不如現在痛痛快快地放了我,我給你們一條生……”

沈淩遠遠地拋來幾個野果子,君紫隨手拿起一枚塞進了他的嘴裏,堵住了威遠侯剩下的話。

這林子裏滿是桃樹,沈淩摘的是毛桃,且不提滋味酸澀難吃,單是桃子上毛茸茸的白毛沾上了,也夠癢癢的。

威遠侯惡心得吐了兩口唾沫,陰森目光直勾勾盯著君紫,恨不得撲上去吸她的血。

君紫毫不懷疑,要是此刻給他一點武力值,他能活生生把她弄死。

“你盯著我幹什麼?還不知道要你陪我們呆幾天呢。現在不吃這個,回頭連屎尿也沒得吃了。”她厭惡地瞪了威遠侯一眼,拿起袖子擦了擦毛桃,正要用力咬一口,斜刺裏忽然被一隻手搶走。

君紫愕然抬起頭,邢邵辰沉默著拿起毛桃,在自己的衣袖上反複擦拭,直到幹淨許多,才再度遞給她。

她垂下眸子,鼻子一酸,他到底還是關心她的。

風中忽然傳來一股淡淡的味道,甜得發膩的幽香,沈淩吸了兩口,忽然臉色一變,立刻拿起方巾遮住口鼻。

“老大,有毒……”

威遠侯也慌忙拿起衣袖遮住口鼻,被君紫一腳給踹開,猛吸了好幾口進去,連連咳嗽。

邢邵辰冷冷一笑,“他動作倒是快。”他用力拽住威遠侯,把想要逃跑的他扯了回來,用力吹了一聲口哨,三匹馬兒很快從遠處跑了過來。

君紫心中一喜,有馬應該很快就能甩脫追兵!

威遠侯被係在馬兒後頭,君紫暢快地揚起鞭子,一陣灰塵之後,威遠侯被拖在馬後麵跑了起來。

他氣得怒聲咆哮,“你這個殺千刀的……”

納尼?侯爺錦衣玉食地生活在府裏,竟然還能罵這麼接地氣的話?君紫嘻嘻一笑,扭頭衝著威遠侯擠了擠眼睛,“好玩的事兒多著呢,侯爺慢慢享受就好!”

侯府中追來的弓弩手個個身手不凡,在秦梁的帶領下迅速找到了剛剛君紫他們的休息之處,秦梁目光微寒,抬手重重一揮,“不留活口!”

弓弩手們紛紛追上去,各自爬上樹占據有利地形,抬起弓箭對準馬背上的幾人。

“嗖嗖嗖——”弓箭如流星般閃電追擊,穿過密密麻麻的樹葉,朝著幾人直直射來。

君紫彎腰貼緊馬背,躲過奪命連環弓,卻聽到身後沈淩發出一聲悶哼。

她心中一跳,扭頭一瞧,沈淩手臂上正中一箭,鮮血染紅了半邊袖子。

“老大!你們先走!我斷後!”沈淩策馬轉身,朝著躲藏在林中的弓箭手們奔去。

君紫暗罵一聲,“蠢蛋!不要命了!你給老子滾回來!”

眼看又有兩隻弓箭迎麵飛來,君紫抬手準確抓住,氣憤地投擲回去,兩聲慘叫之後,林子裏“嘩啦啦”掉下來兩個人。

一股寒氣從身後升起,君紫怔了一下,策馬轉身,迎麵是威遠侯猙獰的麵孔和迎頭砍來的冰冷刀光。

威遠侯眼中暢快的殺意令她渾身冰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刀帶著呼呼風聲,更像是一個武林高手充斥著內力的殺招,她避無可避,隻能呆呆地看著死亡朝她降臨。

迎麵撲來的刀風割得她的臉頰生疼,就在她閉上眼睛,以為大限將至時,威遠侯的刀偏了,重重從她的側麵掠過,割斷了幾縷飄逸的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