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高無庸站在一旁伸長脖子瞟了一眼,躡手躡腳地走出去,不會兒就抱了一張薄毯進來。

如瀾向高無庸點了點頭,高無庸輕手輕腳走到皇帝身邊,拉開毯子輕輕地蓋到皇帝身上。皇帝“唔”了一聲騰地睜開眼睛,嘟噥道:“差點睡著了,不行,眹還有好多折子沒看呢!”

高無庸一急,就要開口勸說,誰知喬如瀾比他更快,一下子便將身子靠過去,胳膊環在皇帝胸`前,皇帝整個頭部便靠在如瀾溫香軟玉的懷裏。

“皇上……”如瀾柔柔地喚了一聲,向高無庸眨了眨眼,高無庸則心領神會地退出去。

“眹還有還多折子……”

“皇上……”如瀾挨到皇帝頭邊,用腮幫輕輕地摩挲著皇帝的臉頰,聲音低如囈語:“就躺一會兒,陪我一會兒……”

皇帝舉手摸了摸著如瀾的臉頰,嘴角綻出淺淺的笑意,輕聲說:“好,眹再躺一會兒。”

“皇上,您閉上眼睛,我再為您揉揉。”如瀾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哄慰著極小的嬰兒般,帶著一絲懶慵的魅惑,皇帝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如瀾並沒有認真去揉壓皇帝的頭部,隻是用手指緩緩地撫摸著皇帝的臉頰,皇帝卻在如瀾的撫摸中漸漸放鬆了神經,也許他過於疲倦,反正沒過多久便睡了過去,一睡便睡了兩時辰。

如瀾守在皇帝身邊,凝視著皇帝的模樣,相處了幾年她沒有一次認真看過皇帝,沒有一次看他這麼久。皇帝的臉色有些蠟黃,眼角隱藏著細細的魚尾紋,看起來蒼老了很多,既熟悉又陌生。快五十歲,他真的要老了,如瀾忽然驚了起來,她還能跟在他身邊幾年?十年?亦或是二十年?他會一直寵她嗎?

五十知天命,皇帝到了五十歲才發現自己竟然白養了一個兒子,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啊,怎麼下得了手?那個刺客招認時,所有的人都傻了,而皇帝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半晌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逆子……孽障!”

顫唞的聲音如斷弦的餘音,晃悠悠卻有翛然而止。侍衛們跪了一下,皇帝猛地舉起手中的茶杯砸向地麵,“砰”清脆地聲音伴著四濺的茶水,青花白瓷瞬間變成了零散的碎片。沒人知道,皇帝在這一刻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們不敢想,不敢猜,更不敢說。

次日,一杯鳩酒出現在三阿哥麵前,從此父子情誼斷絕。弘時死了,死在皇宮外。皇帝的長子,就如一片飽受秋風吹打的黃葉,在盡了全力做最後一次拚搏,卻依然鬥不過要墜入黃土的命運,最終化為一堆白骨。親情,在皇權麵前,永遠都是渺小的。

清史記載:弘時,世宗第三子,雍正五年以放縱不謹,削宗籍,賜死。無封。僅此而已。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更新時間:2013-3-26 20:18:14 本章字數:3168

冬去春來,紫禁城裏的花開了又謝,轉眼間便到了雍正八年。這幾年皇帝對如瀾的寵愛有增無減,皇帝身邊的人對如瀾也越發尊敬,連高無庸蘇培盛都要向如瀾請安,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喬姑娘”。茶水上的宮女換了一批,碧寧姑姑也出宮去了,青梅現在是茶水的管事女官,她素來如瀾要好,因此新來的宮女也不敢對如瀾的事多嘴。

阿穆性子越發沉穩,事事為如瀾著想,如瀾也當她是親妹妹一般看待,但凡與阿穆有關的事如瀾都會放在心上,時常拿錢給阿穆孝敬爹娘,阿穆於是對如瀾更加死心塌地。燕秋也出落成了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唇紅齒白,顧盼生輝,隻是依然改不了牙尖嘴利的毛病,凡事都愛與阿穆計較,若不是如瀾性子好,恐怕她早挨了幾十回罰了。

自雍正五年那件事發生後,如瀾仿佛變了個人,開朗了不說,就連體態也變得豐腴,原本尖俏的臉麵也變得圓潤,更顯的風情萬種,韻味十足。皇帝的地位日益穩固,四阿哥弘曆也娶了親,在政事上已經能過獨當一麵了。江上坐穩,美人在懷,皇帝還有什麼不滿意呢?如瀾的變化皇帝自然是十分高興,對胤禎也沒那麼刻薄了。他派去監視胤禎的官員來彙報說胤禎已經被磨掉了性子,不再發火罵人,不再摔打東西,就連出門都少了,每天對著那幾本佛經,似乎真的接受了一切,變得無欲無求。

皇帝撤回了監視胤禎的人馬,不但允許胤禎的家人前去探望,還恢複了他的吃穿用度。當皇帝把這些告訴如瀾時,如瀾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淡淡地說:“皇上做任何事自然都有皇上的道理。”皇帝直勾勾地望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分辨出什麼,可如瀾隻是笑了笑,再也不提一句與胤禎有關的事,皇帝終於安心了。

就在大家夥以為雍正八年會順順利利過下去的時候,怡親王允祥病故了,給了皇帝一個當頭重擊,皇帝病倒了。燒得糊裏糊塗,滿麵通紅,嘴裏不停地說著胡話,這個素來冷硬的男人,被劍刺傷時能忍,親手賜死兒子時能忍,卻在十三爺去的時候倒下了。沒人覺得奇怪,皇帝素來跟怡親王親厚,失去至親手足,傷心在所難免,可大家沒料到,皇帝這一病卻病得不輕。

太醫院亂成一鍋粥,各種各樣的湯藥輪番上陣,幾天之後,皇帝的燒終於退了下來,卻依舊糊裏糊塗的,時睡時醒。高無庸急得嘴唇都起了泡,等無人的時候偷偷地問了太醫,太醫卻苦著臉搖搖頭表示情況不樂觀,讓高無庸做最壞準備,高無庸頓時嚇得沒了魂,緊緊地拽住太醫不肯鬆手。

後宮那群女人不知怎麼就聽到風聲,開始有人哭哭啼啼起來,特別是那些剛被封了名號卻沒得到皇帝寵幸的新人,如花似玉的年華就這樣被埋沒在後宮裏,心裏多麼不甘心啊!

太醫們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法讓皇帝清醒,病情反而每況愈下。宮裏忽然間傳聞四起,有人說是皇帝平時作孽過多,那些冤魂趁他體虛時纏上了他:有人說怡親王英年早逝,死不瞑目,要帶著皇帝一起去:又有人說是皇帝的命太硬,上半生專門克人,現在到盡頭了。當然,這些話隻是那些多事的宮人偷偷在暗地裏說,明麵上誰也不敢吭一聲。

就在大家束手無策一籌莫展的時候,賈士芳送來幾個藥丸,本來皇帝千金之軀一般人送的藥是不能輕易吃的,但這個時候連太醫都沒法子,四阿哥弘曆隻好讓高無庸試藥後命人喂給皇帝。沒想到服了賈士芳那藥丸,皇帝第二天便醒了過來,雖然還是昏昏沉沉,但已經能認清人了。又服了幾天藥丸,皇帝慢慢好轉,每天都能進了一些流食。高無庸又驚又喜,連連說等皇帝大好了一定求皇帝給賈士芳個大大的賞賜。

永壽宮那邊也聽聞了皇帝好轉的消息,愁悶許多的皇後終於舒展眉頭,親自燉了一盅千年人參湯,讓太監提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往養心殿來探病。由於皇後事先沒通知高無庸,養心殿這邊也沒人知道皇後要來。於是當皇後一群人來到東暖閣時,廂房外隻有兩三個宮女靜靜地垂頭站立。見皇後到來,宮女們趕緊屈身行禮請安,皇後怕吵到皇帝休息,擺擺手製止了。

她走進了正廂房,裏頭卻靜悄悄的隻有一個太監站在門邊。皇後沒料到隻有這麼幾個人在禦前侍候,心裏不免有些怒氣,臉色冷了下來,也不讓人通報自己就要往屋裏去。腳步聲驚醒了門口的太監,太監抬頭見是皇後,臉上頓時驚惶起來,上去一步向皇後打個千兒行禮。

皇後不悅地哼了一聲,冷厲的眼神地掃了太監,舉步就向皇帝的寢室走去。不料太監竟然擋在她麵前,低聲說:“皇後娘娘,皇上歇息了,請您不要進去。”``

“大膽!竟然敢攔皇後娘娘,小心你的腦袋!”萍翠上前怒視著太監,低聲喝罵。

太監唰地漲紅了臉,畏縮一下又馬上挺直腰杆,不卑不亢地說:“這裏是皇上的寢室,沒有皇上的口諭,任何人不能進去。”

“本宮來看自己的丈夫還用跟你們這些奴才彙報嗎?”皇後猛地一推太監,低喝道:“閃開!”徑直越過太監推開房門。

如瀾一直都呆在皇帝身邊,端茶倒水,喂藥喂湯伺候著。皇帝醒來後最先看到的人也是她,眼看皇帝的病情慢慢有了起色,如瀾也鬆了一口氣。撇開喜怒無常的脾氣,皇帝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君王,勤政愛民,剛正不阿,那些官員該處置的他一點不手軟,該獎勵的他也不點不含糊,這些年追回的庫銀已經裝滿了國庫,可皇帝從來就沒奢侈過。

皇帝清醒的時候總要如瀾在跟前,不用她做什麼,他隻要看著她就行了。如瀾有時會低聲細語地哄著皇帝,哄他入睡。皇帝自病後就睡得極不安穩,往往睡著睡著就驚醒,醒來時總是一陣糊塗,不知身在何處,表情驚惶。如瀾這時便靠過去輕輕地喚著他,一聲一聲地輕聲喊著皇帝,皇帝聽了她的聲音,會猛地拽住她手,緊緊地握著,猛烈起伏的胸膛慢慢地平靜下來,目光落到她的臉上,定定地看著,良久後才喘著氣說:“眹又作夢了,幸好你還在。”

她這時就會說:“皇上放心,如瀾不會離開的。”

皇帝聽了總是長長地籲了口氣,然後伸手抱住她。這一天皇帝又驚醒了,她忙跪過去握住皇帝的手,皇帝還沒睜開眼睛就叫了:“如瀾!如瀾!”

“我在呢。”她把頭挨過去輕輕地靠在皇帝胸`前,低聲說:“皇上,如瀾在這裏。”

皇帝顫唞著手摸在她的背上,忽然用力的拉扯她的衣服,她一驚忙按住皇帝的手低聲說:“皇上,別這樣,……還生著病呢!”

“眹夢見你跑了,跟別的男人跑了,你嫌眹老了……”皇帝忽然喘了起來,喘的一抽一抽的。如瀾慌了神,拚命地撫著皇帝的胸口順氣,皇帝卻瞪大眼睛看著她,眼珠子突出,漲滿血絲,五指在如瀾身上使勁地抓來抓去。如瀾無奈地歎了口氣,解開衣襟拉過皇帝的手放進去,皇帝抓住了她胸`前的那團肉,使勁地揉了揉,氣息慢慢的平息下來。

皇帝病得那麼重,又昏迷了好幾天,這樣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能行房,可皇帝不知怎麼回事,醒來後行為就那麼怪異,有時直勾勾第望著如瀾,經常像這樣要把手伸到如瀾身上,高無庸也發覺了不妥,因此如瀾在的時候他便將其它人遣開了。捏住如瀾的雙鋒把玩一會兒,皇帝慢慢地閉上眼睛,似乎又要睡去,如瀾不敢移動,皇帝的手還放在她胸脯上,怕動了會驚醒皇帝。

這時候,身後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皇上,臣妾來看您了。”

如瀾一驚,迅速拉開皇帝的手,手忙腳亂地扣上衣襟,低頭跪在皇帝的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