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一早,眾妃嬪齊聚皇後宮中請安。例行的規矩過後,初一吩咐眾妃嬪落座,讓宮女上茶,閑話家常。
楊晚櫻品著杯中的茶,稱讚道:“娘娘宮中,就連茶,都比別處的好多了!”
初一笑一笑,對楊晚櫻道:“妹妹既是喜歡,待會兒我吩咐宮女送去你宮中就好。”
眾嬪妃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更有幾位新進的嬪妃,跟著楊晚櫻起哄,與初一撒嬌道:“皇後娘娘可不許偏心,我也要我也要!”
看著撒嬌嬪妃的那一張張嬌嫩如花的容顏,加上撒嬌時的小女兒情態,真真兒叫人融化在這似水溫柔裏。初一忍不住笑起來,打趣兒道:“哎呀哎呀!這可這麼好?給了這個沒給那個,豈不不好?”
李沁掩嘴笑道:“那不如,皇後娘娘都賞了罷!這樣就都開心了呢!”
“恩,是這個道理!”初一讚同道。喚過收撿庫房的宮女春茗,吩咐道:“把庫房裏的茉莉碧螺春,分給所有的娘娘小主們!”春茗領命去了。
此時,有外間的宮女進來,悄聲回事給初一的貼身宮女:“姑姑,有尚衣局的掌事姑姑來回稟,說是各地新進的衣裳料子到了,請娘娘先挑。”
初一聽到幾句,對著外間的宮女道:“讓尚衣局的姑姑進來,剛好今天大家都在,一起挑了罷!”
下首的眾嬪妃聽到此事,更加歡喜,個別年紀輕輕沒經過什麼事兒的,都拍手稱快起來:“哎呀!聽說蜀地進貢的蜀錦,天下聞名。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哼!蜀錦是皇後娘娘的專屬衣料,你這是覬覦!”說話的是另一個年輕小的嬪妃,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初一甚至連她們名字都沒記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皇後娘娘!”拍手的宮女惶急起來,看著初一:“嬪妾不過是沒見過而已,想看一看名動天下的蜀錦到底有何不同之處,娘娘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絕無此意。安心挑選自己喜歡的衣服料子吧!”初一拿起皇後的威嚴,對眾嬪妃吩咐。大家起身稱是行禮。
不多時,小內監們搬進來三架高高的衣料架子,架子上琳琅滿足掛滿了各式各色的衣服料子,足足有幾十種之多。妃嬪們興奮起來,紛紛起身,圍著衣服料子品頭論足,挑選自己喜歡的樣子,吩咐著自己的貼身宮女。
看著這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初一心裏有些酸楚。她雖貴為皇後,卻始終繞不開這些“三妻四妾”。更何況,鳳景瑞是皇上,更有七十二禦妻的慣例啊!唉......
下首,楊晚櫻看著最中央華麗的蜀錦,暗暗握緊了手指。皇後啊皇後,終有一日,我會取你而代之,這蜀錦,也隻有我這樣的人才配!也隻有我,才能和陛下白首偕老!哼!
李沁則相反,並沒有那麼喜歡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綢緞、蜀錦。她更注重實際穿著的效果。因此,選了半天,僅看中了一匹素色的紗縐,想來做下裙,是極好的,一定是靈動而又飄逸。交代了宮女急著,便繼續挑選。
尚衣局的管事姑姑帶著幾個小宮女,正在不停地為大家講解著這一批的衣服料子,有哪些是新進的花樣式,哪些是今年新蠶吐出的絲織的絲綢。初一起了興趣,扶著身邊宮女的手下來,一起挑選著這些衣服料子。
楊晚櫻看著初一慢慢轉過來,一個趔趄,推到了李沁身上。幸好李沁恰在轉身之際,才沒有撞到初一。
初一身邊的貼身宮女厲喝道:“大膽!竟敢撞到皇後娘娘!不要命了麼?”
初一拍一拍宮女扶著自己的手:“不礙事,沒撞到的。”又對著楊晚櫻道:“妹妹可要注意了。跌傷了哪裏,就不好了。”
楊晚櫻忙指著一旁的李沁,對著初一行一禮道:“皇後娘娘,是這樣的,我方才聽到李小主說,某匹料子很適合皇後娘娘。看您過來了,一時心急,就想推一推李小主,讓她有什麼好的料子,趕緊跟娘娘說!”
“哦?是這樣嗎?妹妹?”初一被提起了興趣,看向李沁。
李沁暗罵楊晚櫻卑鄙,卻又不得已,對初一行禮道:“是的,皇後娘娘。娘娘您請這邊看。”
初一跟著李沁,轉到衣料架子的另一邊。眾嬪妃也提起了興趣,不再各自挑選,而是隨著初一的腳步,圍攏到一起。
李沁指著一匹正紅色的厚蜀錦道:“娘娘請看,就是這匹。嬪妾認為非常的適合娘娘。端莊、大氣,圖案又好,十分高貴了!”
一眾嬪妃又忙不迭的稱讚起來:“是啊是啊!除了皇後娘娘,還有誰適合這樣子的顏色呢?這顏色、式樣、圖案——”說道圖案,方才幾個急不可耐的妃嬪尷尬不已,忙又沉默的低下頭下去,再也不敢繼續說下去,靜的落針可聞。
初一走上前,撫上這匹厚蜀錦。不得不說,蜀錦確實是極好的,華彩異常,鮮豔美麗。迎著窗外透進來的光線,顏色還會有深淺的變化。一般都說蜀錦是“其價如金”。也說明了蜀錦的難得與貴重。
而尚衣局這匹衣服料子裏麵,蜀錦僅有兩匹,一厚一薄。薄的是一匹粉紫色的,繡著纏枝蓮花樣式,整件素雅、大方,又顯得貴氣無比。不消說,肯定是初一的,眾嬪妃更不敢說什麼,也就是摸一摸蜀錦的手感,暗中心裏嫉妒罷了。
而方才李沁選的,則是一匹厚蜀錦,正紅色,也是中工所用之物。隻是這一匹上麵,繡的是百子圖......
廳裏的眾人大氣都不敢出。誰都知道,如今的皇後初一,生不出孩子。這李沁還給她挑選了繡著“百子圖”的衣服料子,不就是明擺著嘲諷皇後嗎?嘲諷皇後生不出孩子!
初一撫摸著這塊料子,心念電轉,有委屈,有難過,也有心酸。看著繡工精致的百子圖,她何嚐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啊!另一隻手放開了貼身宮女的攙扶,撫上自己的小腹,難過不已。
待得李沁瞧清楚了眾人和初一的反應之後,終於想清楚了,嚇得跪倒在地:“娘娘,我......”
初一收拾起心裏的情緒,轉頭對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李沁:“妹妹為我選的料子,我很喜歡了!是個好兆頭!真是辛苦妹妹了!”
李沁心裏打鼓一般,不知該如何回應。還是初一,親手攙扶起她,笑道:“妹妹不必介懷。這件衣服料子,確實是是極好的。”一陣風波,就此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