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胃口當真不錯,這炎炎夏日也不影響食欲,兒媳可是羨慕不來呢。”語氣陰陽怪調,臉上更沒有一絲恭敬。夫人身後的侍婢皺了皺眉頭,雖然很想上前阻攔,替夫人教訓教訓這個不識抬舉的王妃。但到底主仆之分,尊卑有別,夫人還沒有說什麼,她再不滿也隻能幹看著。
“這是什麼話,天氣再影響食欲也不能不進食,仗著年輕便折騰自己的身體?早晚要糟蹋了。”語氣亦是不善,雖沒有針鋒相對,卻也是在暗中較量著。
戎盧飛揚一時語塞,隻得在位置上坐下,卻對此懷恨在心,尋著機會再大鬧一場。一桌子山珍海味卻完全提不起興致,眼皮耷拉著,提著筷子在菜肴之間徘徊著。眉頭皺了皺,半響才在一盤涼菜中夾起了半片嫩藕。
夫人亦是吃了口涼菜,眉頭微皺著,倒不是因為涼菜在熱氣的蒸熏中已然便成了“熱菜”,而是因為戎盧飛揚那挑剔的態度,以及沒教養的行為。夫人乃是大家閨秀出身,對禮儀極為看重,偏偏兒媳是個不懂規矩的女人,要她如何接受得了?
但倘若隻是不懂禮貌也就罷了,偏生又不僅僅是這點。
“這涼菜怎麼是熱的?”好一聲驚呼,潘親王眉頭一皺,又開始了。眼中已然帶著不耐煩的神色。
幾人朝聲音的源頭看去,隻見戎路飛揚皺著眉頭,一臉不滿地看著那盤“熱菜”,眼中盡是嫌棄,仿佛這菜剛剛汙了她的嘴巴。
你……潘親王在心裏剛起了個頭,便又忍住。而這聲“你”都沒有發出聲音,他實在不願與她一般見識,與婦人爭吵這種事,還是留給婦人的好。思及此,潘親王一邊搖頭一邊無奈地看了自己娘親一眼,眼神中多有愧疚。
若不是他娶了這樣的女人回來,娘親何以受這份氣。連吃飯都不能好好吃,他這是娶了個娘子,還是娶了個祖宗?
“娘親,下人們做事越來越不認真了,這分明是涼菜,怎麼擺上桌子上就成了熱菜?”見方才那一邊無人回應,戎盧飛揚提高了音量。這話頗有指桑罵槐的意思。
當著夫人與潘親王的麵,卻說著下人們做事不認真。隻要稍微多心,便會理解成是他們這兩個主子管教無方,王府中竟會留有辦事不利的人,可不就是主子無能嗎。
夫人聽了這話,帶著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後者不僅沒有領悟到她眼中的不滿,甚至反倒變本加厲。
“娘親,您也覺得有人刻意為之嗎?天氣這般燥熱,竟還將消暑的菜做成這個樣子,您不覺得下人們應該整治一番了嗎?”說完以一種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著夫人,並腹誹著。難道這種事放任不管嗎?果然,王爺無權也就罷了,連王府中的下人都管理不好,這王府真是越來越沒有留下去的價值了。
“你覺得這是誰的原因?”夫人原不想與她爭論,完全不講道理,有什麼可爭論的?但現下卻咽不下這口氣。沒有禮貌也便罷了,還這般不講理,目無尊長,半分都不能將就。也不想想究竟是為什麼,涼菜會變為熱菜。
“難不成夫人覺得是本公主的原因?”說罷作勢便要站起來理論。一旁的潘親王實在看不下去,才插嘴道:“你也不想想,我與娘親在這裏等你等了多久,我們大可以在涼菜沒有被氣溫熏熱時用膳。你不知感恩,反倒挑剔,世間怎麼會有你這樣無理取鬧的女人?”
當初他本著正人君子的責任心,想著既然睡了便要對姑娘家負責,這才想娶她過門;又因不忍心看她活活被打死,本著自己有一半責任的心思,才從鳳景瑞手中救下了她。結果到了現在,她半分感激之意都沒有也就罷了,還自以為是地對著王府上下評頭論足,指手畫腳。
早知如此,他大可不必救下她,讓她自生自滅去吧!而現在隻能想盡辦法彌補當時的過失,即便是針鋒相對也不能放任她胡來。
剛這樣想著,便見戎盧飛揚翻了個白眼,以一種極為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半響才冷哼了一聲:“本公主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啊?嗬嗬,本公主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吃過?會在乎這麼一頓飯?如果不是你娘偏要派人教我來吃飯,本公主還在睡夢之中!等我?本公主需要你們等了嗎?”
語氣冷嘲熱諷,聲音亦帶著冷笑。等她來吃?要不是那侍婢威逼利誘,她會大中午的盯著太陽出來吃午膳?現在反倒是她的不是,這一家子還講不講理了?
“你……”夫人氣得身子發抖,顫抖著身體站了起來,劈手指著戎盧飛揚,氣得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怎麼?無話可說了?你們可別忘了我是西域的公主,是西域皇的掌上明珠,什麼沒吃過什麼沒見過?用這種鬼東西糊弄本公主也就算了,還說得這麼舍生取義?別逗了,想讓我感恩?那也得拿出點真材實料才行啊。”眼神輕蔑,語氣嘲諷。更是盛氣淩人,仿佛現在製高點俯視著其他幾人。
這種被輕視的感覺並不好受,更何況潘親王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被自己的娘子這般說,麵子哪過得去?
“不想待隨時可以走,本王隨時可以寫修書!”聲音滿是怒氣,額頭上青筋凸起,麵色黑得可以滴出水來。看得出來潘親王忍戎盧飛揚已經忍了很久。本想著婚姻再怎麼樣都是鳳景瑞所賜,新婚便休妻對他有些不敬,傳出去更是給王府抹黑。
但現在看來,倘若不采取措施,王府上下皆要像現在這樣看著她的臉色嗎?不,即便是他可以讓自己忍受,也絕對沒有辦法教娘親與他一同忍受。思及此,潘親王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戎盧飛揚愣了一下,雖然萬萬沒有想到潘親王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輕蔑地冷笑了一聲:“休了我?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西域的公主!肯下嫁給你這個無權無勢的外姓王爺你就偷著樂去吧。還想休了我?你當真覺得自己配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