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天氣漸漸轉涼,夜裏溫寒的風吹的人瑟瑟發抖,守城了人們開始後宿換人,秋風蕭瑟,一個個從溫暖的被子裏爬出來,身上的衣裳已施行看盡,單薄不已,受著冷風,衣訣更是颯颯作響,站在城門下,不停的開始咒罵,人人皆圍繞著照明的火把,汲取那一點點暖和。
明亮的火焰照的人臉紅撲撲,飛出的火星子在黑夜中翻飛跳躍,大概如此:似火爐般的火焰驅趕走了身上的寒濕氣息,緩慢升高的溫度使人腦袋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幾欲睡著。
月光正好,此時烏雲閉月,遮蓋住了那一點冷清。
街上行走的更夫,用手裏的鼓敲著鑼,大街小巷的穿梭,用那已經嚷了半宿嘶啞的聲音,叫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用手裏的東西,告訴著人們時辰,他在等待黎明前的破曉,寒冷的風吹的他單薄的身子抖擻厲害。
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蹲靠著,尋思著過幾天月錢發下來後可以給家裏補貼點,做過冬的儲糧,還可以給媳婦添一件料子裁了做新衣,想著不由的笑出生聲來,抱著雙臂取暖,漸漸的在呼呼的風聲鶴唳中沉沉睡去……
夜黑風高放火燒山,狄盧飛純看著這些,腦子裏突然冒出這一句,不由發出一聲嗤笑,金鳳的治安,也不過如此,隻要有點功夫,就能進到金鳳,是不是功夫高的,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走到皇宮!
小廝緊緊的跟在身後進了城,見主子腳步加快,生怕自己被落下,小跑般的跟在他的身後。
西域是一個草原夜色美、牛羊成群竄的地方,統治者們都會一點武力,一是防身,二是禦敵。為了在草原上生存,各個潘地之間,總是有數不完的爾虞我詐。尤其是快到了冬天,部落之間的鬥爭更加激烈。草原上的牛羊在一年四季中不停的變遷,難捱的也是冬天,大雪滿草原,草原上的牛羊受不住冷,皆一一凍死,餓死的草原族人也會日漸增加。
思及此,小廝一個不留神,踩在了幹枯的枝葉上,圓滾的樹枝在地上一滑,帶著小廝的身子向前撲去。
完了完了,小廝以為自己會狠狠的摔在地上,誰知自己卻撲倒在一塊軟軟的東西上麵,仔細一看,被驚嚇的發出了聲音。
更夫正在誰夢中,他看見自己家裏翻修了一下,破漏的地方已經被補上,自己和媳婦穿上了暖和的新衣,家裏存夠了過冬用的糧食,煮上了熱騰騰的米飯,當他端起正準備吃一口時,卻被一個重天而降的東西打翻在地,他心疼的拾起沾了塵土的白米,剛要開口罵卻發現自己麵前站了一個穿黑衣服的人。
更夫害怕,也不敢罵了,這時一陣冷風吹來,吹醒了更夫眼裏的那抹睡意,抬眼一望四周,剛才溫暖的房間已經不在,而自己,還身在提督街的大街上。
“啊!”更夫發出一聲尖叫後往身後的巷子裏跑去,也嚇醒了正在蒙圈的小廝,更嚇醒了在城門打瞌睡的將士們。
一刹那,人頭攢動,高舉著火把,通通往提督街而來,狄盧飛純見狀,不由扶額,看著站在原地的小廝,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就往更加冷清黑暗的地方跑去。
小廝被人提著,不知是誰,更加賣力的大聲叫喚,狄盧飛純一把捂住他的嘴,使他隻能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穿過屋簷時,狄盧飛純無奈的罵道:“閉嘴,你還想被人發覺是吧?”
小廝聽見是主子的聲音,連忙點頭,不再發出一絲聲音,火光還在周圍晃動著,夾雜著怒罵聲,漸漸消聲滅跡。
終於,待一切都恢複平靜,狄盧飛純鬆開了手,覺得上麵有熱氣,嫌棄般的在小廝身上擦擦,剛準備抬腳,卻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個身影鬼鬼祟祟,仔細一看,卻是一個女人的樣子。
看著她的身形,狄盧飛純覺得好眼熟,不由指揮小廝一起,偷偷摸摸,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終於在月色明亮的地方,狄盧飛純看清楚了女人的模樣,狄盧飛純才猛然想起,他以前見過她的模樣,當時也差不多是這個時辰,她在偷偷的往井水裏倒一包麵粉似的東西,待她走後,他用容器舀了一瓢水,放在鼻子下嗅了幾遍,心裏不由大驚,這…是西域特有的冰蠍子,毒性最強,此毒難解,不是西域醫術精湛的人,還解不了,這一包投進這口井裏,那得死多少人?尤其是冰蠍子入水即化、無色無味,根本沒人能知曉這水是否有問題,他還暗自感歎,最毒不過婦人心!果然,第二天就有消息陸續傳到城外,提督街百多人死亡,愚蠢的人們還以為是鳳景瑞處死了太子,惹怒了老天,而這就是老天的降臨下來的災難。
沒想到,今天又在這裏遇見了她,沉思間,前麵的身影開始走動,狄盧飛純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準備回去。
見此,狄盧飛純不由心生一計,看她走的方向,應該是將軍府的方向,莫不是,她是將軍府邸的丫鬟?可是丫鬟能在半夜偷偷跑出來?
猜測半天,狄盧飛純不再去想,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幹什麼好事!
或許,這可以使他在金鳳有一番作為,讓父汗對他刮目相看,思及此,狄盧飛純不再猶豫,隨即狄盧飛純指揮小廝過來,悄悄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之後,他立馬閃身離開。
小廝會意,點頭。見主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後,連忙跟進走路一步三回頭的黑玫。
黑玫覺得今天很奇怪,總感覺有人一直在跟著他,似乎黑夜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她看,她有些顫抖,不會是陳勇發現了所以在偷偷的跟著她吧?
若非為了他倆之間的辛福,她怎麼會聽命於西域人,答應了他們的三個要求,她承認自己是自私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她隻不過是為了以後做打算,雖然金鳳表麵看著繁榮昌盛,可是金鳳的內部是亂的一團,鳳景瑞隻是製住了一些而已。
何況,金陵、西域、北漠等多個國家,都想並吞掉金鳳,金鳳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塊肥肉,誰都想把這塊肥肉占位己有,現在金鳳可謂是內患外憂,腹背受敵。
陳勇隻是一介莽夫而已,如果金鳳真的有一天不慎敗了,那依照他的個性,很有可能和敵軍拚個你死我活,他絕不會做那階下囚,做那苟且偷生之人。
她黑玫隻是一個女人,一個隻想要個家的女人,她隻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長相廝守,做這件事完全是為了提防以後,如果以後金鳳亡了,他們說還會看著她曾經立過功的份上,饒了陳勇一命。
當初提督街的事情真的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不知道西域給她的會是冰蠍子這種劇毒,使得曾經繁華的提督街在短短幾日之內,家破人亡,還使他們人人都遠離京城,逃離在外。
她現在都後悔了,幾百多條人命啊!她以為當初丟進井裏的不過是一些瀉藥什麼而已,再配上‘太子被斬,天公怒,降罰’的流言,隻不過這麼簡單而已……
而現在,這幫人不僅威脅她,說如果她不繼續幫他們做事,他們就將提督街的事,是她投的毒這件事給抖出去。
她怕,所以她不得不聽他們的,今晚他們又叫她去,讓他挑撥離間鳳景瑞和陳勇的關係,怎麼可能?
縱然自己在怎麼不好,也不會再去害陳勇和鳳景瑞,這幫小人出爾反爾,當初對自己說那是無傷大雅的東西,她隻需要投在井裏即可,誰知……而現在,他們還威脅她為他們做事!
怎麼可能!
黑玫懊悔不已,卻也無法挽回那麼多生命!
就在她暗自懊惱時,卻聽見了細細碎碎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格外突兀,不由嚇了一跳。
轉過身什麼也沒有,隻看見一閃而過的影子,該不會……是他們在跟蹤她吧?
思及此,黑玫不由的加快了腳步,隨便朝了一個巷子鑽進去,剛轉過一條小巷前麵卻站了一個男人,男人被對著她站著,看不清他的麵目,隻能趁著一絲皎白的月光看清他的衣服,黑色的華服上鑲著上好的金絲線,男子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