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路途遙遠，初一抬眼望了望天邊的火燒雲，一臉的沙塵。
陳勇躬身前來，低聲道：“主子，不如讓馬車休息一下，我們明日再上路。”
初一舔了舔幹涸的嘴唇，苦笑著道:“春日裏遇到沙暴，本是斯通見慣的事情，隻是因為我連累了陳大人，讓您受累了。”
“初一小姐說的是哪裏的話？您若不是為了陛下，如何能隻身前往大漠，留在那裏受苦受罪。您在大漠的一年時光，讓大漠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地的婦女也學會了刺繡，還懂得如何養蠶。他們農耕的時節也與我們金鳳國沒什麼差別。昔日裏荒蕪的沙漠都變成了綠洲，百姓安居樂業，北漠的韃子都稱讚初一小姐的仁德呢！”陳勇再訪大漠，卻驚訝的發現北漠的變化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初一莞爾一笑，並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陳大人過獎了，我隻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父親一直注重百姓的教化，很多韃子都去上了學堂，聆聽聖人教誨。此番改變，才是深入骨髓的，與父親相比，我做的事情不足掛齒。”
“初一小姐不用自謙了，小人聽當地知府誇讚初一小姐仁德，您為了陛下感化北漠百姓，是任何人也無法比擬的功績。此次您能順利回朝，多半還是陛下據理力爭。”陳勇栓好了馬車，笑著道。
“哦？鳳景瑞為了我，定是與朝中大臣激辯幾個回合，我都能想象得出，鳳景瑞生氣的模樣。”初一嗤嗤一笑，讓陳勇感同身受。
“陛下發起火來，有時候真的很嚇人。”陳勇甚少吐槽鳳景瑞，此番袒露心跡，讓初一頗感意外。
“你和梁碧落……如何了？”初一整理好了行李，笑著問道。
陳勇剛才還義正言辭，此時卻紅了臉，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你們得空，就成親吧！國家大事兒總是忙不完的，你在北漠陪伴陛下多年，幾乎是放棄了所有的青春。如今你與梁碧落重逢，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實屬不易。不要像我這樣，就算是想要回京城，也要看別人的臉色。”初一說到自己，不免心中悵然若失。
“初一小姐不用擔心，陛下已經為了初一小姐謀劃好了一切，等到西域天下太平……”
“等，自從我離開京城，就一直在等。等群臣同意我回京城，等百姓接受我這個罪臣之女，等時機成熟……我的生命中似乎隻剩下了等待。”初一打斷了陳勇的話，垂眸道。
“小人……無能為力。”陳勇第一次在初一麵前無言以對，隻好愣愣地望著這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唉……都是命。我與你發什麼牢騷！”初一努力擠出一抹微笑來，竟然自嘲。
“初一小姐怨恨陛下，也是應當的。那日，若是陛下放棄皇位奔走北漠，恐怕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可是鳳如恒不是個治國的材料，讓他在朝中主事，隻會讓金鳳國更加混亂。陛下是為了百姓和國家，才拋棄了自己的感情。您定要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陳勇如此勸說，也讓初一有些許的解脫。
“你不必擔心我，我隻是覺得孤單。大漠的夜實在是太漫長了。我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定力等待，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此番回朝，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百姓不理解陛下的決定，朝臣對陛下的刁難，皆是因為我。”初一早就預料到了一切，不過是不動聲色而已。
陳勇此時才知道，一個女子背負的責任，有時候遠遠超過一個男人。
“初一小姐歇息吧！明日一早沙暴停了，我們再上路。”陳勇起身告辭，初一隻是淡淡一笑。
鳳景瑞徹夜無眠。
他期盼初一歸來，已經快一年了。朝中大事耽擱了初一回京的步伐，讓他對初一的虧欠更甚了幾分。
“幾更天了？”鳳景瑞再次起身，詢問時辰。
“啟稟陛下，已經三更天了。你還是再睡一會兒為好，前方將士來報，大漠沙塵不斷。初一小姐和陳勇將軍的馬車被攔在了半路上，估計兩人就在附近的驛站睡下了。可能要明日晚些時候才回到京城。”秦公公十分了解鳳景瑞，這才柔聲出言相勸。
“罷了，就算是朕著急，他們也不可能飛回來。”鳳景瑞重重地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陛下不用擔心，陳將軍辦事向來讓人放心。您就好好睡下，等著初一小姐回來便罷。隻是……今日陛下不肯見太後娘娘，此事若是傳出去的話，定會被朝臣揣度……”秦公公了解太後的脾性，這才對風景未出言相勸。
“除了反對初一歸朝，太後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見朕？當日是太後提醒朕，沒事不要去打擾他老人家。朕總不至於閑的無事做，非要慈寧宮走一遭，惹得一身騷。郡主看上了陳勇，朕還不知道如何解困。若是見了太後娘娘，還是要被她們母女要挾。”鳳景瑞擺了個大烏龍，讓秦公公驚訝的無可名狀。
“陛下，據奴才所知……清雅郡主心有所屬，可是那人並不是陳勇將軍，而是陳之祥大人，幾個奴才在禦花園見到陳大人和清雅郡主說話，兩人麵色柔和，應該是互相愛慕。”秦公公道出了一個事實，讓鳳景瑞驚訝不已。
“此話當真？清雅昨日還巴巴地跑過來，非要嫁給陳大人……朕以為她喜歡的是陳勇，這才一口回絕了，朕還說陳勇是有家室的男人。唉……都怪朕沒有問清楚，才弄出這麼大的笑話來。”鳳景瑞苦笑不已。
“陛下不必擔心，陳之祥大人還未婚配，若是兩人情投意合，也算解決了陛下和太後娘娘之間的矛盾。”秦公公如此打算，讓鳳景瑞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