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春光正盛,鳳景瑞總覺得自己好久沒有仔細看過禦花園裏的風景了。
“陛下,這裏風涼,您要不要披上一件鬥篷?”秦公公在一旁伺候的周道體貼,讓鳳景瑞頗為滿意。
“以前在大漠的時候,春風刺骨,遠遠要比這裏冷上幾倍。可是每次出去,先祖都穿著單薄的衣裳,身邊連個伺候的奴才都沒有。朕總是奇怪,才問先祖為何要這樣虐待自己?先祖次次都一臉嚴肅地告訴朕,定要居安思危,莫要讓自己太舒服了。先祖的教誨猶在耳旁,朕怎麼敢……”風景未想起先祖的教誨,心中惶惶不安。
“陛下一向以國家為重,若沒有陛下,金鳳國何以能平平安安?陛下還是不要對自己太過苛刻了。”秦公公笑著道。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朕太過寵愛初一,為了她,朕可以與全世界為敵,甚至不惜挑戰群臣,大赦天下?”鳳景瑞轉過頭來,低聲問道。
秦公公麵色一凜,有些慌張的回答道:“陛下為何有這樣的猜測?這天下都是陛下一人的,況且初一小姐是鳳命,一定是要回宮伺候陛下的。兩位主子情深款款,您如此執著,也正說明了陛下是有情有義之人,值得全天下的百姓托付。”
秦公公一向為鳳景瑞著想,不過是寥寥數語,卻讓鳳景瑞豁然開朗。
“既然想念初一,不如哀家就送個順水人情給陛下,你覺得可好?”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陡然傳過來,鳳景瑞轉身看到太後娘娘也站在不遠處,臉上掛滿了微笑。
“兒子不孝,這幾日前朝事務繁忙,沒來得及去慈寧宮給您請安,請太後娘娘不要動氣。”鳳景瑞二話不說,給太後娘娘行了個大禮。
太後臉上掛著慈祥笑容,卻把清雅郡主拉了出來道:“陛下,你瞧瞧這孩子,真是越發沒有規矩了。見到陛下,總是要行禮的,她還躲起來不肯見人了!”
鳳景瑞被太後攙扶起來,才瞧見清雅郡主躲在太後的身後,手中拿著一方錦帕遮住了半張臉,樣子可笑。
鳳景瑞不免伸了伸脖子,笑著道:“你這又是在玩什麼花樣?太後娘娘有你陪伴,想不笑都難。”
清雅郡主瞧著鳳景瑞,一臉笑容,不免咬咬嘴唇道:“昨日不知是哪個大膽的蚊子,竟然在本郡主的臉上輕輕一吻,這才留下了一個又紅又腫的印記。今日清晨我起床,才瞧見臉上有個大包,如此情景叫我怎麼見人?”
幾個在清雅郡主身邊伺候的奴才忍不住笑出聲來,卻被清雅好一番白眼伺候。
“秦公公,去請張院判大人親自過來給清雅郡主瞧瞧,若是有問題,提早醫治也是極好的。”鳳景瑞微微一笑,一雙大手捏了捏清雅君主的肩膀道。
“我才不要喝那些苦藥,張院判大人就知道給我……”
“休要無禮,趕快去看看,哀家還有事情要和陛下談談。”太後娘娘麵色一凜,佯裝生氣嚇唬清雅郡主。
這一招百試不爽,剛才還盛氣淩人的清雅郡主,轉眼之間便被太後娘娘收拾的服服帖帖,轉身跟著秦公公去了太醫院。
太後娘娘看著清雅郡主遠去的背影,不免重重一歎。
“太後可是有什麼心事兒?”鳳景瑞頗為好奇,執著太後的手問道。
“哀家年老色衰,在這後宮之中也生活不了多久了。好歹哀家看著你繼承大統,匡複正義。如今哀家心中隻有一個盼頭,就是希望清雅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你也知道這孩子是將門出身,她父親為國捐軀,哀家看這孩子實在太可憐,這才養在身邊。過了這麼久,哀家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可以托付之人,讓清雅有個好歸宿。”太後娘娘心頭一直想著清雅郡主的婚姻大事,不免感傷起來。
鳳景瑞對此事頗為感慨:“清雅郡主一向無憂無慮,多半還是因為太後娘娘的照拂。這丫頭古靈驚怪,一般人無福消受。朕身邊倒有幾位大人,皆是出自寒門,卻心懷國家。若是太後娘娘不嫌棄,朕……”
“還說清雅的事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早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皇後的位置懸而未決,你隻一心等著初一歸來。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陛下真的有把握堅持到三年之後,讓群臣接受罪臣之女嗎?”太後娘娘如此思量,多半還是為了清雅郡主考慮。
鳳景瑞如此聰明,怎會看不出來太後娘娘言語之間的偏向?
“啟稟太後娘娘,兒子心中隻能容下一人,這人便是歐陽初一。就算其他女子年輕貌美,出身名門,朕也絕不多看一眼。如此海誓山盟,朕從未說出口。兒子向太後娘娘稟明心跡,多半是想讓太後娘娘幫幫兒子,讓兒子了卻所有心願,也好讓金鳳國一片太平。”鳳景瑞說話滴水不漏,卻也考慮了太後娘娘的感受。
太後不免連連搖頭,不知該是悲傷還是歡喜。
鳳景瑞如此的專一,與先祖如出一轍。可是鳳景瑞不肯接受清雅郡主,不能讓太後娘娘心中失落萬分。
“唉……你們年輕人的事兒,我這個老太婆總是插嘴,你們自然是厭煩的。”太後苦笑一聲,也不再爭辯。
“太後娘娘說的是哪裏的話?兒子向來尊敬太後,您的意見,兒子時時放在心上。可是感情這種東西,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清雅心無所屬,不過是沒到火候。若是緣分到了,恐怕太後娘娘想攔也攔不住。就像朕,隻盼著初一盡快歸朝,好讓番邦安心。”鳳景瑞處處為初一著想,讓太後羨慕不已。
“既然你如此思量,哀家也不難為你了。皇上是要去什麼地方?哀家見你在這裏站了許久。”太後娘娘話鋒一轉,不過是想要避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