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京城流言四起。
人人都說，此事蹊蹺，都是皇室觸犯了天規，這才引來眾怒，讓百姓跟著受苦。提督街死了三百多人，百姓之事從無小事兒，若朝廷不徹查下去，恐生禍亂。
鳳如恒頭腦發沉，在燭火之下看書，卻昏昏欲睡。
初一就站在鳳如恒的身邊，不免伸出手去，輕輕地接住了鳳如恒手中的一本《國策》，細細的品讀起來。
“你……怎麼來了？”鳳如恒清醒了些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我就是來看看你，往日裏，四皇子最喜歡看的書不是詩詞嗎？為何卻換成了治國的《國策》？”初一歪著頭道。
小城子躬身而來，親自給初一搬了一把椅子，幾個丫鬟奉上茶果，這才安靜地退了下去。
“都是形勢所逼，本皇子也是無奈。”鳳如恒略顯尷尬地道。
“唉……鳳羽仙逝，四皇子心中悲傷了好一陣子，如今終於可撿起朝政大事，也是好兆頭。”初一並未多言，反倒誇讚鳳如恒的犧牲。
“你也了解我，我是個什麼性子的人，眾人心中都明白。隻是我的幾個哥哥都死了，太子也不是父皇的親生，隻有我這一個不提氣的皇子活著，還是個瘸腿。不趕鴨子上架，如何能對得起列祖列宗？”鳳如恒看得極為透徹，並不避諱談論此事。
“四皇子定要放寬心，有些事情強求不來，隻能水到渠成。”初一莞爾一笑，撚起了桌上的一塊芙蓉酥，吃的高興。
“你愛吃我府上的糕點？”鳳如恒似乎是得了什麼新鮮事兒一樣，笑著道。
“可不是！上次在王爺府中吃過一次，就心心念念想要再嚐嚐。王爺朝政繁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就到提督街的桂花坊去尋一尋，卻見桂花坊大門緊閉，老板也跑了。提督街的百姓都收拾了金銀細軟，要往別處逃亡呢！”初一如此不著痕跡地提起此事，讓四皇子心中一緊。
初一此番前來，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可知道百姓逃亡是為何？”鳳如恒不動聲色地道。
“我捉了一個老鄉問了，他說，是瑞王爺為了登上皇位，殺了太子爺，觸犯天顏，導致普通百姓受累。此番詛咒，皆是因為瑞王爺。”初一笑著道。
“你可相信這些胡言亂語？”鳳如恒坐直了身子道。
“小女子不相信，四皇子也不會相信。可是重要的是，百姓們相信。誰讓百姓對此事堅信不疑？四皇子不覺得奇怪嗎？”初一放下了手中的芙蓉酥，笑意深沉。
“你是為了皇叔而來。”鳳如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非也，小女子是為了自己而來。我想查明真相，還百姓一個公道。死了這麼多人，無非是投毒和瘟疫，別無他法。四皇子想要在朝廷樹立威信，定要徹查此事。”初一輕輕地握住鳳如恒的手道。
“我已經派人下去查明，不日就會有消息上報。此事頗為蹊蹺，若是瘟疫，定會大規模爆發。你是個女子，不可拋頭露麵……”鳳如恒為了保護初一，隻能拒絕。
“四皇子不想讓小女子留在京城嗎？”初一抬眸問道。
鳳如恒一驚，卻也不置可否。
“你的意思是……”鳳如恒望著初一的臉，心中有了絲絲動搖。
“小女想多留在京城半月，一切事情查明之後，再啟程去北漠，請四皇子成全。”初一跪在鳳如行的麵前，低聲的道。
鳳如恒輕輕地把初一扶了起來，笑著道：“這有何難？改日，本王和邱剛大人言明情況，定會讓初一小姐留在京城。”
“那小女子就多謝四皇子的出手相助了。”初一笑著道。
“隻是，民間的流言蜚語你聽得可真真切切？”鳳如恒話題話鋒一轉。
“家中的奴才聽到了這些話，小女子覺得不把握，又親自問了，才敢和四皇子說起。可能……您身邊有人提前動手，就是想要害瑞王爺。你們叔侄二人，還有什麼事兒不能坐下來商量的呢？如此陰險的手段，讓人不齒。”初一皺著眉道。
“絕不是本王做的。”鳳如恒正色道。
“我與四皇子認識時間不長，可是交情頗深。四皇子的人品有目共睹，隻是您身邊的大人，小女子就不敢保證了，既然是四皇子的家事，小女子還是不便插手。待我查清楚真相，再與四皇子報告。”初一起身欲走。
“我讓後廚給你包上一盒點心，免得你無聊時候想吃，還要親自跑到街上去買。外麵亂的很，你要保護好自己。”鳳如恒語氣溫柔。
小城子躬身進來，手裏提著一大盒的芙蓉酥，笑意盈盈。
“三小姐，這是我們府中的好吃的。我們王爺聽說您喜歡，趁著兩位主子說話的時候，奴才就吩咐後廚做了些，您收下吧！”小城子也是個辦事爽利的奴才，此番討好，初一小姐定會心花怒放。
“您瞧瞧我，在四皇子的王府走一遭，什麼都沒幹，還從你們王府拎走了不少東西，我真真是……”初一邊說邊笑，忍不住連連搖頭。
“初一小姐說這話就是見外了，往日裏，您風裏來雨裏去，就是為了我們家主子的病。您何曾要過我們主子什麼金銀？還不是初一小姐看重我家主子，才會如此照料的嗎？”小城子笑著道，卻句句誇讚初一的醫者仁心。
“如此說來，我就不客氣了。這些芙蓉酥，我就收下了。我看四皇子眼圈發黑，定是沒有好好休息。我這裏有一張方子，小城子你煮了藥給四皇子服下，好讓他睡個安穩覺。國家大事一日也是處理不完的。”初一莞爾一笑，輕拍鳳如恒的手背，翩然遠去。
小城子噙著笑，與鳳如恒一道，把初一送到大門口才算作罷。
“王爺，初一小姐心裏還是有您的。您看看這藥方，估計初一小姐早就寫好備下了。既然王爺有機會登上金鑾殿，就斷斷不要讓自己心愛的女人跑了。您是九五之尊，還怕一個女子不從嗎？”小城子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