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又冷了幾分。
外麵的雪終於見停了。太子一黨伏法，擇日定會問斬。所有百姓都喜氣洋洋，這是開年的第一樁好事。
初一和鳳景瑞的馬車停在了刑部門前。天色昏暗，幾個守門的奴才沒有看清楚來人，不覺提了燈籠。近看鳳景瑞，刑部的守門奴才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瑞王爺，瑞王爺吉祥……”
“你瞧瞧你，定是你平日裏與他們吹胡子瞪眼睛，這才把他們給嚇壞了的。”初一手裏攥著一方素帕，忍不住掩嘴而笑。
“這是你冤枉我了，我何時與他們生氣了？”鳳景瑞親自伸出手來，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奴才。
“小人不知道瑞王爺前來，有失遠迎，還請瑞王爺贖罪！”那奴才一直弓著身子，初一未曾看清楚他的臉。
“本王也是閑來無事，這才一時興起，馬車行到此處，本王就帶著初一小姐到刑部來轉轉，順便看看太子和歐陽芊芊。”瑞王爺微微一笑，自家的刑部，他卻緊張起來。
想來做賊心虛就是這意思了，平日裏鳳景瑞來往刑部，盡是威嚴，一眾奴才誰也不敢怠慢，如今倒好，鳳景瑞為了歐陽芊芊而來，卻不似從前那般理直氣壯。
“原來如此，小人這就給瑞王爺和三小姐領路。”那奴才也是見過些世麵的。
如今皇位懸而未決，鳳景瑞手握兵權，就算鳳如恒天經地義，卻也比不過幾十萬精兵圍困京城。以後的事兒，誰也說不準，可是鳳景瑞繼承大統，也算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別說鳳景瑞想看看牢裏的犯人，就是他說大赦天下，刑部的一眾犯人還是要出獄的。
“王爺，三小姐，前路昏暗，二位主子定要小心著點。”守門的奴才貼心地提醒道。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何處？”鳳景瑞笑著問道。
“小人賤命王天慶，家住十字裏，今日是大年初一，小人公務在身，家母巴巴地送來了些餃子，小人還未曾嚐嚐味道，就有幸見到瑞王爺和三小姐了。”王天慶嘴巴似乎是抹了蜜一般，讓初一啞然失笑。
“原來是我們兩個閑人擾了你的雅興了，我看你桌子上還有一壺美酒，餃子就酒，越喝越有。”初一笑著道。
“三小姐見多識廣，奴才們的粗鄙吃食，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王天慶憨憨一笑，三人已經行至牢門口。
“太子爺飲食如何？身子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鳳景瑞忍不住關心道。
“太子爺不哭不鬧，與歐陽芊芊安靜得很。兩人的飲食一切正常，隻是提起歐陽大人，芊芊小姐哭過一次。太子爺一直在旁邊勸阻，也沒什麼特別。”王天慶回憶道。
“你回家吧！大年初一定要合家團聚的，本王和太子說說話，你和老母親吃完了餃子，再回來。”鳳景瑞抬眸道。
王天慶心中一驚，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千恩萬謝：“多謝瑞王爺體恤，家母染了風寒，一直沒有好利索。若不是小人公務在身，早就回家與母親團聚了。主子如此把奴才放在心上，日後王爺有什麼吩咐，您盡管開口……”
“行了，一會兒該錯過時辰了，外麵風雪停了，可是路上濕滑，一去一回還要多加小心。”鳳景瑞囑咐道。
王天慶似乎撿到寶一般，連連叩謝，幾乎是小跑著就回了家。
大年初一，刑部的人基本都去過節了，留下幾個守衛的士兵基本都被鳳景瑞用了相同的法子給打發走了，也算是給初一留了個好機會。
“王爺就這樣把人帶走嗎？”初一不免奇怪地道。
“人人都說你聰明異常，怎地到了此時就腦筋不開竅了呢？本王放了歐陽芊芊，明日刑部問斬犯人，本王如何交代？”鳳景瑞兩手一攤，一副無奈的姿態。
“王爺又讓我空歡喜了一場！”初一言罷，竟獨自一人走向前去。
鳳景瑞沒做聲，已經來到了鳳潥陽的牢門前。
“我看太子在這裏頗為享受，不但有朝廷的好酒好菜伺候著，還有如花美眷在懷，真真比本王還要逍遙百倍。”鳳景瑞抬起下巴道。
鳳潥陽嚇了一跳，卻乖乖地起身，給鳳景瑞行了個大禮：“小人鳳潥陽不知瑞王爺駕到，請王爺恕罪！”
歐陽芊芊也整理了一下發髻，乖乖地跪在了鳳景瑞的麵前。
“你無端端說這些做什麼？”初一不禁出言責怪，卻打開了手中提著的食盒。
“姐姐，明日就是你們二位行刑的日子了。妹妹也要動身去大漠了，姐姐定要放心，父親有我照料，不會有任何問題。這些素餡兒的蝦餃是姐姐最喜歡吃的。這盤桂花糕是太子爺喜歡的。我聽鳳芝說，太子爺還喜歡吃龍須酥，我也準備了一些。你們不要嫌棄我的手藝不精就好。”初一嘮叨之間，已經在地上擺好了盤子。
歐陽芊芊看到此處，已經是淚水漣漣。
“父親年紀大了，北漠苦寒，路途遙遠。你們如何能去？”歐陽芊芊忍不住打聽細節，卻也擔心歐陽鋒的近況。
“姐姐放心，我們坐著馬車去。四皇子特赦，父親一生忠勇，不可與其他犯人一般，步行走去大漠。耗時耗力不說，四皇子也擔心父親的身子撐不到大漠。姐姐無需掛心，你吃點東西，我見你瘦了不少。”初一句句關心，引得鳳潥陽無顏麵對歐陽初一。
“我本是飛揚跋扈之人，如今落難，昔日的酒肉朋友都消失不見，恨不得與我劃清界限。隻有瑞王爺和初一不計前嫌，小人……在此謝過兩位的大恩大德了，讓我們做個飽死鬼，我們也沒白白在人間走一遭。”鳳潥陽提起昔日事情，不免涕淚橫流。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連累我姐姐一通受罪，我定不饒你！”初一雖出言責怪鳳潥陽，卻給他夾了幾塊桂花糕過去。
“外麵風雪正盛，二位怎麼來了？”歐陽芊芊好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