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妃望著南宮帝君,他遞過來的這把劍,是要她向他證明,阿奴絕不是他要挾她的資本吧?
狸妃沒有猶豫,利落的接過寶劍,目光此刻移到清芷的屍體上,眼底迸射出一抹陰寒的嫌惡之情。然後,手起劍落——
卻忽然聽到鐺的一聲,一片火紅的楓葉直透劍身,將狸妃震倒地上。
清芷望著自己的母妃,第一次,眼淚不聽話的滾落下來。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
可是她的一對父母,卻將她視為攻心的棋子。對她的性命棄如敝履。
清芷第一次,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質疑。對這對父母充滿了怨恨。
他們手裏的劍,根本不是切割著她的肉身,而是在肆虐她的心,她的魂。
清芷閉目,任憑眼淚泛濫。
然後絕望的轉身——
帝風大神踏步而來,清芷掠過他身邊時,帝風忽然說了句,“留下來!”這聲音很溫柔,好動聽,像春風化雨一般滴瀝瀝的落在清芷的心房,治愈她的傷痕。
清芷黯然的點點頭。
眾人看到帝風大神翩撻而來,一個個流露出震驚的表情。
他們都是無比詫異的,帝風大神一向不問塵事,怎麼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帝風大神的表情很冷,鷹隼的目光銳利的掃過全場,仿佛一道清明撒在黑夜的陰暗地,嚇得那些心懷鬼胎的人瑟瑟發抖。
“不知帝風大神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南宮帝君調試了一下自己惶惶然的心情,總覺自家後院的事情,帝風大神應該沒有那個閑情逸致來管。不過是帝風大神湊巧來找他,或許撞見了罷?
有著這種僥幸心理的人何止帝君一人,皇後娘娘,安平公主此刻臉上流露出一抹竊喜的表情。
毋庸置疑,帝風大神會到這裏來,肯定是來找安平的。
安平公主曼妙多姿的走到大神麵前,向大神屈膝行禮,“徒兒見過師父。”
帝風大神隻是一身肅殺的站在那兒,目光落到清芷的肉身上。眼底寒冰籠罩。
對於帝君和安平公主的刻意套近乎,大神置若罔聞。
沒有人看得見清芷的魂魄,帝風大神卻看得見。
他看到清芷第一次哭鼻子。心裏沒來由的煩躁。
最後他走到清芷的肉身前,蹲下身子,伸出手,立刻,手心散發出的彩色光芒投射到清芷的劍傷上,肉體以可見的速度恢複著。
眾人見大神竟然出手救清芷,麵麵相覷。
錯愕。不解,困惑——
“大神,你這是——”南宮帝君按捺不住,大神竟然用自己的靈力拯救死去的阿奴公主。大神的動機讓人捉摸不透。
大神將清芷的傷勢治愈後,這才正視著南宮帝君和狸妃。冷冷道,“從今天起,阿奴公主已經死了。”
大神剛說完這句話,南宮帝君心裏的不安立即消散。
原來大神並非要救清芷,而是為她療傷,僅此而已。
畢竟傳聞裏,大神有潔癖,對美好的事物有些偏執。大抵是不容許自己身邊出現這麼個不完美的屍體,所以才沒忍住出手搭救而已。
南宮帝君和狸妃一同點頭,故意做出母慈父愛的偽善麵孔,二人很是憂傷黯然道,“這都是小女的命不好。年紀輕輕的,卻出了這檔子事,真叫本君心疼。”
帝風大神嘴角微揚,鄙夷不屑蔓了出來,“她是命不好,攤上你們這樣無情無義的父母。不過從今天起,她的命就由本尊接手了。與你們一錢銀子的關係都沒有。”
南宮帝君和狸妃被大神公然嫌棄,嚇得雙腿發軟。
二人額頭上大汗淋漓,豆大的冷汗落在地上。
大神很生氣!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們收拾自己的女兒,大神竟然會生氣?
安平公主的臉上劃過失落錯愕的表情,師父怎麼可能忽然對那個賤奴如此上心呢?
隨即安慰自己,師父隻是慈悲心腸,同情阿奴罷了。
下一刻,帝風大神向呆怔在一旁的清芷的魂魄招手。“過來!”聲音不複適才的冷漠,溫度升了幾度。
清芷呆頭呆腦的走過去,站在大神麵前,猛烈的搖頭。
她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複活,她不知道如何麵對她的生生父母?
“你這個小慫包要當到什麼時候?”大神沒好氣的調侃她。
清芷淚痕未幹,陡然聽到小慫包三個字,瞬間鬥誌昂揚,激情四射。抹了抹眼淚,氣呼呼道,“誰是小慫包了?”
臥槽,她最討厭沒膽識沒魄力優柔寡斷的人。
可是她的第一世,偏偏就有這種劣根性。偶爾能體現出來。
“還不進去。”大神瞥了眼她的肉體。
清芷有些遲疑,“她身上的衣裳髒了?”事到臨頭又想當逃兵了。
大神手一揮,清芷的衣裳立刻變成雪白的紗衣。幹淨得一塵不染。
大神促狹的望著清芷,看她還要找什麼借口?
清芷暗暗叫苦不迭,大神,有必要這麼較真嗎?
在大神盛氣淩人的逼視下,清芷腳步如灌鉛了似得,向自己的肉身飄去。
清芷走近肉身,本來還在猶豫中,卻不曾想被一股磁力瞬間籠罩,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飛進肉身。
好吧,明顯感覺到體重恢複的清芷,依然沒有睜開眼麵對這群假惺惺的極品親人的勇氣。清芷裝作自己睡著了。
帝風大神微微歎息,這小慫包,當初在萬獸山的勇氣和魄力去哪兒了?
不過被親情所傷,隻能說明她把親情看得太重要。
理想和現實的落差徹底擊垮她了。
“啊,快看,阿奴公主詐屍了。”
清芷沒法控製自己起伏不歇的胸脯,所以被齊妃發現了她複活的事實?
眾人大驚,目光聚集在清芷臉上。
清芷好無奈的睜開眼睛,當她看到南宮帝君和狸妃的臉上流露出來的內疚的表情,清芷對他們的怨恨不減反增。
在眾目睽睽之下,清芷爬了起來。
若是從前定是要向母妃父君行禮的,可是現在,清芷看到他們仿佛看到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眼裏除了漠然疏離,還有一絲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