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隻剩下南宮帝君和清芷,空氣瞬間流通起來,清芷漿糊的腦子才清晰了起來。
隻怕父君留下她,是為玄清學院契約神獸一事而來。父君始終不願意放棄這個巴結院尊大人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南宮帝君沉吟片刻,嘴巴剛張開,便被清芷搶了先機。
父君愛麵子。所以她不能三番兩次的拂他的心意。所以再不能讓他主動提出來。
清芷笑盈盈道,“剛好,父君,阿奴正巧有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向父君稟報。”
南宮帝君剛要出口的話便硬生生憋了回去,“阿奴你說。”
“父君,萬獸山的靈獸,不能讓任何人契約了去。”清芷澄澈的瞳子,透著堅定。
南宮帝君衣袖裏的手,緊緊的握緊成拳頭。
這丫頭始終不肯給他一個薄麵麼?
“北冥帝君也同意玄清學院契約神獸一事,這事是為培育三皇五族的新生代人才,南宮一脈持阻止態度,豈不是逆眾而行遭天怒人怨嗎?”南宮帝君黑著臉道。
清芷卻道,“父君你想,萬獸山是除了南宮帝國,北冥帝國和東華帝國的第四方力量。從前是前者據之,強強結合,於北冥帝國最為有利。可如今,萬獸山是我們的,南宮帝國的力量無異於如虎添翼。父君何必把自己的粥分給別人呢?”
南宮帝君聞言,震驚,驚駭不已。頎長的身子慢悠悠的站起來,望著清芷的目光十分複雜。
他真是太小看這個十歲的孩子了。
這麼淺顯的道理,為何他從前沒有看透?
“阿奴,你真的願意,將萬獸山供奉給父君?”南宮帝君想要更多。帝王的本性就是貪婪的掠奪和非法的占有。
“不願意。”清芷斬釘截鐵道。
南宮帝君慍怒,“你——”
清芷氣勢恢宏道,“父君,女兒把萬獸山拱手讓給父君以後,以後,萬獸山就是帝君寶座的附屬品,它隻屬於未來的帝君。不屬於女兒。請問父君,沒有靈力的女兒,依仗什麼來自保?父君也看到了,阿姐和晨墉的母妃巴不得置我於死地。失去萬獸山的阿奴,必定是人刀俎下的魚肉。阿奴不想這樣。”
南宮帝君重重的坐回輪椅上。清芷給了他一顆甜棗,卻又剝奪他咽下去的權利,讓他可謂恨得牙癢癢。
清芷眼底噙笑,又道,“父君,阿奴是您的女兒。是南宮帝國的人,我再此向你宣誓:不論阿奴遇到任何事情,絕不背叛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子民。倘若有為此誓,願遭天譴。”
南宮帝君重重的呼了口氣,談不上驚喜,卻也沒有巨大的失落。清芷的誓言,讓他心安。
萬獸山雖然不屬於他的私有物,但是屬於南宮帝國,這就夠了。
南宮帝君忽然覺得心力憔悴,盡管他隻是作為沉默的聆聽者,可是清芷的每一次開口,都是在他絞盡腦汁準備反擊時硬生生將硝煙彌漫的戰場變為她一人的主場。
“退下吧。此事父君應了你,日後再不為難你。”南宮帝君向清芷揮揮手。
清芷舒了口氣,“父君。告辭。”轉身離去。
清芷回到蕭平宮。撕下堅強的偽裝,關上門滑坐在地上。
萬獸山,算是暫時脫離虎口了。
可是,清芷比誰都清楚,萬獸山是許多人眼裏的肥肉,爭奪萬獸山,是他們絕不會輕言放棄的一件事。
清芷任重而道遠。
清芷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便趴到床上休息了。養精蓄銳,是她安身立命的保障。
次日,嬤嬤帶來兩個侍女,伺候清芷洗漱。
清芷坐在床上,綢緞一般的黑發包裹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更顯得一雙眼睛特別深黑。
“公主,皇後娘娘體恤公主的蕭平宮冷清,怕公主寂寞。又擔憂公主年少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便撥了她身邊的兩個丫頭過來照顧你。”
兩位婢女立即上前,畢恭畢敬給清芷行禮,“見過公主。”
清芷點頭,沒說話。隻是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兩個婢女。
皇後娘娘是她的養母,自幼將她視若己出。若不是安平公主這麼一鬧,清芷對皇後娘娘的這份善心必然是感恩戴德,毫無質疑的。
可是,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安平從內而外都瞧不起她,小小年紀,耳濡目染,接受到的隻怕也是皇後娘娘的的教誨。
皇後娘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清芷有些動搖了。
“公主,洗把臉吧?”侍女笑盈盈的將洗臉帕遞上來。
清芷回過神來,接過洗臉帕,便胡亂擦洗了下。
婢女咯咯咯的輕笑起來,“公主性子直率,真是討人喜歡。”
清芷臉上掛著敷衍的笑容。她閱人無數,這兩個丫頭看似對她尊敬有加,實則可能是用諂媚和殷勤這種比慢性毒藥還要讓人上癮的方式捧殺她。
這時候另一個奴婢捧著一疊五顏六色的衣裳過來,笑道,“阿奴公主,這是皇後娘娘專門為公主做的新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
清芷瞥了眼那些花花綠綠的綢緞,這些顏色,平素是在安平和皇後身上看不到的。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原本清芷還想抽個時間試探一下皇後娘娘對她的真心,卻沒想到她倒是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泄露了她虛情假意的一麵。
“公主,讓奴婢為你換新衣吧?”奴婢忽然三步並兩步跨到清芷的床上,不待清芷拒絕便伸手去脫清芷的衣裳。動作有些粗魯。
清芷頓時頓悟,她這麼猴急的要脫她的衣裳,莫不是衝著金鱗而來?
想必是安平將金鱗的本事告訴給皇後了,所以她找了這兩個丫頭來試探。
麵對婢女的粗魯無禮,清芷臉色瞬黑,忽然厲聲嗬斥道,“滾開。”
婢女未料到十歲的公主有這等氣勢,冷不防被嚇得全身瑟縮。遲疑了一瞬,懸在空中的手卻並沒有收回再等第二個契機。目光下意識的瞥著清芷的衣袖。
“你弄疼了。還不滾開。”清芷吃痛的皺緊眉頭。
另一個婢女譴責的覷了她一眼。怪她猴急,弄巧成拙。婢女這才垂下手,不情不願的退下。
清芷覷了眼散在床上的衣裳,雖然都是上好的料子做出來的,然而做工複雜。花式繁瑣,披紅掛綠,穿在孩子的身上,倒是喜慶,可是並不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