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清芷聽聞,至尊神帝癱瘓在榻上,日子過得很是困苦。至尊神帝自幼自尊心就特別強,從小也是被人簇擁著長大的,然而如今癱瘓後,身不能動,萬事都需要人伺候。故而心理落差極大,脾氣極壞,甚至做出自殘的舉動來。
清芷得知至尊神帝的事情後,並沒有那種快意恩仇的喜悅。相反,清芷並不開心。
至尊神帝恐怕寧願清芷一劍殺死她,也不要她把他變成全身不遂的廢物。所以,對於至尊來說,她的手段顯得殘忍。
也難怪身為母後的神後對清芷恨之入骨。
清芷也為人母親,倘若有誰膽敢傷害她的孩子,她可能會比神後更加恨那個傷害她孩子的人。
這麼換位思考後,清芷對神後的恨減輕了不少。
清芷決定拜訪瑤華宮,卻遭到輕舞紅拂的強烈反對。
“小主,那至尊帝君心腸歹毒,他殺死隱星宮主,小主將他打成這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紅拂道。最近經常與輕舞交心聊天,主子的事紅拂知道得七七八八。
“更何況,神後將你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你此去神後不但會想方設法阻止你給至尊療傷,說不定神後會刁難你。小主,你何必去給自己惹一身腥呢?”輕舞道。
清芷望著兩個丫頭,她們一臉關切的模樣,讓她動容。
她什麼都沒有,這一路上幸好有這兩個忠誠的丫頭,讓她的生活充滿陽光。她舍不得讓她們為她操心。
“嗯,好吧。那我就安心等神後來邀請我為她兒子療傷吧。”清芷道。
輕舞紅拂這才相視一眼,兩人同時放下心頭大石。
朔月走了,寶兒也被玄冥帶走了,洛神花神龍見首不見尾,好多天沒有出現在梧桐閣了。這讓原本熱鬧喧嘩的梧桐閣瞬間變得冷清起來。
而原本冷清的百花宮,反倒忽然熱鬧起來。
玄冥回到百花宮後,便徑直鑽入自己的書房。隻是命令阿九給朔月和寶兒安排好房間,吃穿用度提供充足,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寶兒還掛在阿九的脖子上,瞪著一雙黑曜石般粲然明亮的眸子依依不舍的目送著玄冥走遠。
阿九和朔月麵麵相覷,阿九顯得拘謹,窘迫。呐呐道。“朔月,你跟我來。”
朔月點頭,笑容中帶著酸澀。
默默無言的跟著阿九來到偏殿花影樓,阿九推開門,長久未住人且冰封的冷氣讓朔月單薄的身子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阿九望著朔月穿得單薄,便主動給她找來許多絲帛,“朔月,百花宮的侍女們都還被凍著呢。這些日子隻能委屈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朔月眼睛瞪大大大的,“侍女被凍住了?”這還了得?
阿九笑著解釋道,“百花宮從前是冰殿,也是最近才解融的。相信過不了多久,侍女們也會蘇醒過來。”
朔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也不是個追根究底的人,所以便沒繼續窮追不舍的追問下去。
這時候阿九又將注意力集中到寶兒身上,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寶兒。”寶兒大眼睛撲簌簌的閃爍著,比星辰璀璨。精致如雕的眉眼透著一抹令人不易親近的高冷氣質。連回答問題也是極度慵懶不願的。
阿九雙手叉腰,一瞬不瞬的打量著這個小祖宗。
這小家夥,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怎麼跟他家爺很相似呢?
“寶兒,你冷嗎?”阿九問。
寶兒點頭,“冷。”他答應娘親不能在外麵偷偷用法力,這百花宮的寒氣就十分襲人。
“那阿九叔借你毛裘馬褂穿,怎麼樣?”
寶兒瞥了眼朔月懷裏抱著的花花綠綠的絲帛,對這位好心的阿九叔的審美觀實在不抱希望。“能借你家爺的毛裘披風嗎?”
阿九瞠目結舌——
“爺不喜歡別人穿他的衣裳。”
寶兒望著阿九,“我能親自去給他借嗎?”
朔月覺得事情有點往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了,這孩子竟然想著方兒去見他爹爹。
阿九果斷的搖搖頭,“不行。你去打擾爺看書了,回頭爺會找小的發氣。”
朔月鬆了口氣。
寶兒卻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阿嚏……”
然後,兩行鼻涕掛在鼻子外。朔月便有些慌亂了,“寶兒,你別是感冒了。”
朔月想著自己答應清芷照顧好寶兒,萬一寶兒真是感冒了,回頭她怎好意思去見清芷?這可是清芷的心頭肉啊!
阿九見朔月如此緊張寶兒,便動了惻隱之心。對寶兒招手招手道,“好吧,你跟叔叔走吧。”
寶兒擦了鼻涕,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揮舞著小手臂跑到阿九身邊,“阿九叔你真好。”
阿九卻苦著臉,他可是冒著被爺罵的危險,給這小家夥換來一個麵見帝君的機會。
書山殿,裏麵可謂是書的海洋,各種書籍整齊的擺著,可謂多如繁星。
玄冥坐在輪椅上,正埋頭專注的看著書。
阿九的聲音在門外怯怯的響起來,“爺,寶兒想見你!”
玄冥將手裏的書丟在案上,尋思片刻。眼底淺笑蔓出,別人見到帝君都是敬畏得躲避不及,這孩子膽子倒挺大嘛。
“讓他進來。”
阿九推門而入,身後,一道小小的身影慢慢吞吞的邁了進來。
阿九提醒寶兒道,“跪下,麵見帝君。”
寶兒便直直的跪在玄冥麵前,磕了三個頭,拱手道,“寶兒見過帝君大神。”
玄冥忍不住咧嘴一笑,“你娘親沒教過你,麵見帝君用匍匐你。你這個是小輩對長輩行的禮。”
寶兒隻是抬著頭,天真爛漫的望著玄冥。任他怎麼說教,卻執拗的無動於衷。
他才不要給爹爹行匍匐禮呢?
玄冥說教半天,見寶兒也沒有給他重新行禮的意思。便朝他招招手,“你上來。”
寶兒雀躍的爬起來,走到玄冥麵前。
玄冥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孩子,原本粲然的表情倏地凝住。心裏劃過一抹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