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暖對絳雲殿十分忌憚,可是為了取得橡膠,素暖隻得趁君王上朝時,溜進絳雲殿,用繡花針紮破樹皮,取了許多橡膠汁,便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罪奴所。
素暖將先前準備好的木粉與橡膠摻在一起,攪拌後填補在出恭桶上。然後為了掩飾住這條醜陋的縫隙,素暖又用小刀在出恭桶上雕刻了一副畫,如此,那條紮眼的縫隙便淹沒在畫中,被栩栩如生的線條虛實掩映,又用顏料上色,如此一來,那條縫隙完全消匿,素暖才作罷。
管事姑姑看到修補後的出恭桶,真是對素暖佩服得五體投地。
“無心,你真是太厲害啦。”管事姑姑抱起出恭桶,璀璨一笑,“我馬上把它送到福壽宮裏去,說不定太後一高興,就會替你向皇上求情。”
素暖本以為這送出恭桶的任務會落到自己的肩膀上,看到管事姑姑如此樂意代勞,素暖也十分開心。
“那就有勞姑姑了。”
管事姑姑一走,素暖便躺在床上小憩了一會。許是太累,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管事姑姑將出恭桶送到福壽宮時,太後見到這精致的出恭桶,十分歡喜。讚不絕口道,“這心思真是巧妙得很。對了,蕙蘭姑姑,這是那位無心姑娘做的嗎?”
管事姑姑遲疑了一瞬,囁嚅道,“還請太後娘娘恕罪。我見那無心姑娘回去後哭的緊,便想了這個法子替她度過這個難關。”
太後撫摸著出恭桶上的圖案,望著管事姑姑的臉色都充滿了幾分讚許。“原是你做的?真是心靈手巧。回頭我讓皇上得好好嘉獎你。”
管事姑姑聞言,心裏暗喜。“多謝太後娘娘賞識。”
“下去吧!”太後道。
管事姑姑一臉雀躍的離開。
翌日,便有皇帝的聖旨來宣,“罪奴所管事姑姑蕙蘭姑娘心靈手巧,甚得太後歡心,擢升為福壽宮從五品主管宮女。”
素暖聽聞這個消息後,十分為她開心。
管事姑姑走的時候,拉著素暖的手依依不舍道,“後宮複雜,想要生存下去得多長個心眼。新姑姑很快就會上任,你好之為之吧。”
素暖點頭,“我知道。”
蕙蘭走後,素暖忽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感覺。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能說話能交心的朋友,沒想到這麼快她就走了。
罪奴所的其她罪奴,有一個年齡稍長的女子,看到素暖一副失落的模樣,冷笑著譏嘲道,“你替別人做了嫁衣裳,真是慈悲心腸。不如哪天,也送我們離開?”
素暖疑惑不解的望著她,“什麼意思?”
那罪奴走到素暖身邊,道,“太後賞識姑姑心靈手巧,擢升她為福壽宮主管宮女。這功勞,難道不是你送給她的?”
素暖大悟,原來管事姑姑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得到太後的賞識的。
說不生氣是假的,素暖生平最不喜歡這種耍小聰明的女人。
蕙蘭就算是情不得已,也不該騙素暖。
不過木已成舟,素暖也不想花時間和精力去追究什麼。因為她不想做出格的事情去駁得別人的眼球,過分的關注和曝光並不是她想要過的日子。
罪奴所很快來了一位新的管事姑姑,不過看起來十分凶悍,隨時板著一張麵癱臉,說話疾言厲色,一看就是個不好相處的主。
素暖才被人徹頭徹尾的利用了個遍,心裏十分不痛快,對這個管事姑姑也提不起興趣。
管事姑姑雷厲風行的給她們分派任務,為了彰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力度,別有用心的調整了她們原來的工作內容。
素暖再也不必洗馬桶,改為洗衣服。
古時候的衣裳,因為沒有很好的清洗劑,所以總是有許多汙垢。
素暖看到這些髒兮兮的衣服,強迫症陡然發作,她不允許自己的工作留下任何瑕疵,所以素暖偷偷去瑤光殿的後花園摘了許多無患子果子。果皮用搗衣杵一捶打,就會有許多泡沫出來。
這份工作,因為曾經在錦王府也做過,對素暖來說完全沒有難度。
素暖將浸泡後的衣裳清洗幹淨後晾曬幹,次日便送到浣衣局。
正所謂隻要是金子,在哪裏都會散發出光彩。
素暖洗衣服洗的特別幹淨,立刻受到浣衣局的崔尚宮的注意。崔尚宮為此還專門造訪了素暖。
“罪奴所的衣服,是誰洗的?”催尚宮來到罪奴所開門見山的問。
管事姑姑瞥了眼素暖,道,“崔尚宮,出了什麼事嗎?”
崔尚宮道,“沒事,隻是想知道是誰洗的?”
素暖站出來,道,“是奴婢負責的。”
崔尚宮便將素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皇上有一件素白色的梅花織錦錦袍,不小心染了漿果汁,汙垢十分頑固。浣衣局想了一切辦法也沒法清除它。不知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洗幹淨這件錦袍?”
君若雪的衣裳?若是從前。她必定歡天喜地的攬下來。可是現在,她是能避多遠就多遠!
“既然浣衣局都束手無策,奴婢隻怕也是黔驢技窮。”素暖謙虛道。
崔尚宮道,“不試試嗎?你應該知道,倘若你能替皇上排憂解難,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素暖笑道,“多謝尚宮大人厚愛。恕無心無能為力。”
崔尚宮徑直拋出橄欖枝,“倘若能洗淨這些汙垢,我向姑姑討個人情,請將無心送給我。無心,從今以後你便隻負責小皇子的衣物清洗。怎樣?”
素暖微微一顫,心裏湧過一抹酸酸澀澀的滋味。
小皇子?
如果能有機會為自己的兒子洗衣服,這也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
生而不養,已經是她的失職。既然老天給了她彌補的機會,她怎麼能錯過呢?
素暖猶疑片刻,道,“奴婢願意一試。”
就這樣,素暖跟著崔尚宮來到了浣衣局。
當崔尚宮將皇上的梅花錦袍端出來時,素暖瞥見那熟悉的衣裳,那刺繡著九朵梅花的錦帶,眼睛濡濕,卻拚命的將淚水給擠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