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素暖在無比興奮和滿懷期待中入睡,次日天剛蒙蒙亮,素暖就興衝衝的來到了東宮。
東宮的氣氛充滿著詭異,下人們比其他宮殿的人分外起得早,素暖去的時候,掃地的奴婢嗔怪的望著她,“你怎麼才來?”
素暖望了眼還沒有大亮的天空,納悶得直摳腦袋。
這還叫晚?
那名奴婢歎了口氣,“跟你一組真倒黴。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掃?”
素暖便立即掃了起來。
一邊掃地一邊心不在焉的環顧四周,東宮正殿的大門還沒有打開,小皇子應該還在睡覺。
其他人見素暖是新來的,幾個人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也不知商量什麼,商量完畢後,便招呼素暖過去。
“喂,新來的,你過來!”
“什麼事?”素暖笑著問道。雖然感受到她們似乎對自己沒有那麼友好,不過素暖覺得大家都是同事,理當互相友愛才對。
一個奴婢說,“東宮的地很大,我們分一下活。這前院歸你負責,怎麼樣?”
素暖瞥了眼自己的工作區域,不大,而且很當道,是主子們出入的必經之地。素暖立即點頭,“沒問題!”
奴婢們見她答應得十分爽快,彼此之間相視一眼。那種眼神分明就把素暖當做了一個二傻子。
素暖也不計較,高高興興的去掃地了。
隻是,從來沒有用過竹枝掃帚的素暖,幾乎駕馭不了它,每掃一次,垃圾就會從縫隙裏麵鑽出來。這讓素暖特麼崩潰到極致。
最後掃的滿頭大汗時,天已經大亮了。
其他人早已收工回去了,就看見她忙碌的背影還在來回的穿梭。
當阿九陪著皇上急步匆匆而來時,素暖冷不防聽見一聲,“皇上駕到!”
整個人瞬間就懵了。
她想要在最美好的瞬間,給他留下最好的印象。卻不曾想,在自己如此狼狽的時候遇見他。
一名佩刀侍衛走過來,冷聲嗬斥發呆的素暖,“還不下跪?難道你想看到當今聖上的麵容後被挖眼嗎?”
素暖微楞,隨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穿著絳紫色龍紋錦袍的君若雪坐在輦輿裏,眉眼注視著正前方,至於這位擋道的下人,直接被無視掉。宮裏總有些新人,不懂規矩,而且膽子極小。君若雪把素暖徑直歸於這一類了。
素暖偷偷的凝望著輦輿裏威嚴萬千的君若雪,然而隻能看見漸行漸遠的背影。
輦輿抵達東宮門口停了下來,君若雪徑直從輦輿上走下來。不偏不倚,一隻腳踩在一片落葉上。
英倫絕倫的眉頭蹙起,他最討厭幹活偷懶,投機取巧的下人。特別是東宮裏更不能容忍這類人出現。
“把她押上來!”陰鷙冰寒的聲音冷冷的出口。
阿九朝左右侍衛使了個眼色,立即,兩名帶刀侍衛踏步流星的走到素暖麵前,素暖還處於雲裏霧裏時,已經被侍衛不客氣的押著雙臂拖到了皇帝麵前。
“喂,放開我,我可以自己走。我有腳有手,不需要你們幫忙。”素暖覺得自己形象丟到姥姥家了,十分鬱悶的嚷嚷著。
君若雪清冷的目光注視著前方,對於腳下這個小人物……有些嫌惡。
素暖抬眸望著他,隻是那麼一眼,看到那張刻骨銘心的俊美入鑄的臉龐,素暖就激動得難以名狀。然而,再看到那嫌惡的冷漠的眼神,素暖的心就仿佛被什麼蟄了下。生疼。
那一瞬間,素暖不知該如何開口,用最簡單,卻又最讓人信服的語言告訴他,她是素暖,他的暖兒。
“從今兒起,不許你在東宮出現。”君若雪冷冷道。
在他看來,一個本職工作都幹不好的下人,接近東宮的用心,就不再那麼單純。他不允許,有任何危險的可能性接近他的兒子。因為那是她用性命換來的新生命。
素暖深黑的瞳子,飄了一層水霧。
重逢,她如此期許的這麼一次相遇,他竟然如此質疑她的動機。
素暖吸了吸鼻子,卻立即安慰自己,沒關係,他這麼對待她,隻是因為她改了模樣,換了聲音,他自然認不出她。
他不喜歡她這樣的外表,雖然夠打擊人的,但是素暖覺得還沒有到哀莫大於心死的地步。
隻要她好好跟他解釋,她是素暖,是他最愛的暖兒,他必然不會那麼在乎容貌。
隻是,素暖的期望再次落空。
當東宮裏的大門滑開時,一個個奴婢走出來,跪迎皇帝時,異口同聲道,“恭迎皇上!”
然後素暖就聽見阿九呐呐的聲音,“昨夜,皇後也棲在東宮麼?”
素暖聽到皇後這兩個字眼,頓時如被雷劈了般。整個人霍地傻了。
她以為,她和君若雪愛得如此深,愛得如此苦,她死了後,他不會那麼快就把她忘懷了。
更不會,那麼快就娶了女人,還把她封為皇後?
哀莫大於心死的滋味,素暖立即嚐到了。
君若雪側著頭,正侯著素暖的回應。
半晌,才聽到素暖聲若蚊呐的聲音,“是,奴婢……日後再不來東宮了。”
別說東宮,就是這繁花的大鳳帝宮,她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下去吧!”阿九像揮一隻蒼蠅似得對素暖急不可耐道。
素暖顫顫的站起來,再沒有看君若雪一眼,便轉身悵然而去。
背後,素暖聽見一道嬌柔明媚的聲音,“皇上,你來了。本宮接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然後,素暖還聽到君若雪冰冷如鐵的聲音一轉柔溺,“起來吧!”
素暖的臉上,不禁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原來……
原來在君若雪這兒,他永遠都會愛他的娘子,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女人,隻要是他的娘子,他都會好好珍惜。
素暖忽然覺得,自己一片癡心錯付於人,真是悔也。
回到罪奴所,素暖開始收拾行囊,管事姑姑攔住她,“隋辮,你要做什麼?你可知道你在罪奴所可有十三年零七月的刑期,少一天也不行。”
素暖的行囊落在地上,心裏怒氣橫生,君若雪,欺人太甚。
“如果我非要走呢?”素暖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