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扶蓮城上位，這是姚謙書樂意的，可怎麼還帶了個麻煩？
上官清其看出他不滿，解釋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了，此事有太皇太後插手，你想自己選合心意的正妃，就要付出必要的代價。”
說白了，納側妃是太皇太後的條件。
知道姚謙書和姚思君兄妹倆隻是聯手做戲之後，太皇太後很生氣。
生完氣，太皇太後就說，隻要蓮城家世清白，指給姚謙書做正妃沒問題，但同時，姚謙書得納逍遙王的庶女為側妃。
上官清其直接幫他答應了。
姚謙書聽完，悶不吭聲。
確實，站在旁人的角度看，這是最便宜的好事了，可旁人不懂姚謙書的苦。
蓮城的脾氣他已經摸了七七八八，要是他真答應了納側妃，兩人就的真完了。
可若直接和太皇太後杠上，他完全沒有勝算。
姚謙書想來想去，隻能從逍遙王那邊下手。
七公主拿了東西進來，一共兩道，一道是南宮麟蓋了玉璽的禦旨，一道是太皇太後蓋了鳳印的懿旨。
姚謙書接過來，苦笑道：“多謝了。”
七公主道：“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你別怪我們多管閑事就行。”
頓了頓，七公主又道：“不過你都把那隻玉鐲給蓮城了，早晚都是要娶她為正妃的吧，這樣算來，我們這是幫了你大忙了。”
姚謙書道：“是，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說得這麼敷衍，你好像不太樂意啊。”七公主斜眼看他。
姚謙書給自己的有氣無力找正當理由：“我是病人，沒精氣神。”
七公主不太避嫌，直接一屁股就往床邊坐了，一臉八卦問姚謙書：“太醫說得好像很嚴重，你真是喝酒喝吐血了？不是想不開尋短見嗎？”
“……”
姚謙書真想翻白眼，“尋短見是女人才幹的事，我堂堂七尺男兒，頂天立地，沒那麼想不開。”
“哇，說得這麼瀟灑，那你倒是別喝酒啊——”
尾音未落，七公主就被上官清其提溜起來了，上官清其道：“宮裏還有事，我們就不多待了，你安心靜養吧。”
姚謙書頷首。
等兩人走了，他想下床，卻渾身都不舒服，他吩咐丫鬟：“思君呢？去把她叫過來。”
丫鬟道：“王妃擔心王爺，昨晚一晚上都沒合眼，這會兒在補眠，奴婢現在去請嗎？”
“那就算了，去弄點吃的來。”
——
學堂這邊，襄王爺出事的消息已經傳了個遍，傳到蓮城耳朵裏，她立時怔了怔。
早上從院子出來，她一路上看見了兩處血跡。
真是姚謙書的血？
他怎麼了？
“夫子，你彈錯啦！”底下有學生笑著喊道，小姑娘聲音清脆。
蓮城即刻回了神，“不好意思，重來。”
好不容易，授課結束。
蓮城收了琴回院子。
路上，她又在長廊邊看見了幹涸的血跡，回到院子裏，石桌邊也是一大灘紅色，兩個酒壇子空了一個，另一個隻剩了一小半。
他昨晚來她是知道的，可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更不知道他昨晚出了事。
快傍晚了，他也沒有再來，蓮城心裏有了擔憂。
不管如何，總算相識一場，她希望各自安好，不想看他出事。
蓮城想到了玲瓏。
玲瓏就住在王府隔壁，興許，她能知道姚謙書現在怎樣了。
心下有了主意，蓮城準備出門。
就在此時，院子裏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人呢？不在嗎？蓮城，你出來！”
是姚思君。
她怎麼過來了？
蓮城有了不好的預感，忙走出屋子回應：“我在這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姚思君是睡醒就直接出門來了。
她哥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蓮城總要去看看吧？誰知問了丫鬟竟說沒去過！
於是她氣衝衝殺了過來。
“我哥都快死了！你怎麼還這麼淡定？枉他對你這麼好，你就是這樣回報的？真是白眼狼！”
姚思君張嘴就是一頓指責。
她說話向來不好聽，蓮城已經習慣了。
“何必說得這麼嚴重，他真的快死了？”
聽起來，怎麼感覺她哥若真死了，蓮城會很高興？
姚思君更氣了。
她還想說更難聽的話，可她猛然記起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
這倒是個唬人的好說辭。
於是姚思君壓下了脾氣，冷冷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去晚了別後悔！”
說完，姚思君扭頭氣衝衝走了。
蓮城想喊住她細問兩句，嘴巴卻張不開。
姚思君回到王府，就趕緊過去邀功。
姚謙書聽了，心下又期待又忐忑，眉心卻微微皺著。
“她沒說來不來？”
姚思君跟炮仗一樣：“哥，你有點出息行不行！若她來了，算她有點良心！若她不來，那正好，你可以徹底死心了，這種女人不值得你喜歡！”
等她劈裏啪啦炸完，姚謙書猶豫一番，怕她又炸，決定暫時不告訴她賜婚聖旨已到手。
“不說我了，說說你和謝顏玉吧，你們什麼打算？真要等他高中不可？”
姚思君沒反應過來她哥這是盤算攆她走，隻以為是傷心之下不想再提蓮城，才轉移話題。
於是她配合道：“我最近去過他家了，他爹娘見我就跟見了鬼一樣，估計是怕麻煩吧。”
姚謙書道：“那今晚就寫了和離書給你拿著，以後去見謝顏玉隨身攜帶，也免得他爹娘對你有芥蒂。”
“行啊。”
姚思君正想說事不宜遲，就有丫鬟來報，說蓮城姑娘來了。
姚謙書愣了愣，繼而大喜，一顆心快要躍出嗓子眼兒。
“快！快去請進來！”
姚思君看她哥這副瞬間精神的模樣，暗道沒出息，嘴上卻趕緊提醒：“快躺下，我和她說的是來晚了就見不著你最後一麵了，得裝成半死不活！”
“……”
有必要說得這樣晦氣？
不過，有用就行，姚謙書趕緊躺下了。
蓮城跟著丫鬟進了殿。
姚思君起身，似是不想看見她，冷冷哼了一聲，避出去了。
蓮城將視線移到床榻上。
隻見姚謙書麵色蒼白，兩人目光遇上，他眸子裏瞬間含了熱淚。
“你……你終於來了。”
他看她的眼神，真像彌留之際的不舍。
蓮城心口一滯。
大概是受了他影響，她眼眶也熱了。
走到了床邊，她猶豫一瞬，緩緩坐下：“怎麼回事？大夫怎麼說？”
姚謙書把自己想象成快要歸西的人，眼中情緒再次爆發。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又掙紮著，從懷裏掏出了玉鐲。
他抖著手要往她手上戴。
“這玉鐲，你留著，這樣你就永遠忘不了我了，還有，床頭那兒有道聖旨，你看看吧，我沒想到會這樣……”
咳了幾聲，姚謙書繼續氣虛道：“若你日後想改嫁，找七公主幫忙，她會幫你的……”
聖旨？
改嫁？
蓮城忙把聖旨撈過來，匆匆打開。
看完，她手抖了抖，眼中的淚幾乎要掉出來。
“姚謙書，你到死都不放過我？想要我給你陪葬是嗎？”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
不知是太激動，還是被她的‘陪葬’這兩個字戳中。
姚謙書死死抿著唇，猛烈地咳了起來。
蓮城一驚，忙扔了聖旨去扶他。
“你怎麼樣？！來人！快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