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反應不是他預料的那樣，姚謙書有點納悶了。
他挨近了些，又將環在她腰上的手收緊了，兩人親密無間。
“怎麼不說話？”
蓮城發自肺腑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的身份，竟如此尊貴。”
原來，方才是在意外和震驚？
姚謙書笑了。
“不管尊貴不尊貴，我允諾過你的，都會履行。”
蓮城嗯了一聲。
她此時的感覺，大概可以用‘瞎貓碰著死耗子’來形容。
沒想到，將她拉出泥潭，將她帶到異國他鄉，承諾她會讓她做個正經妾室的人，不是將軍之子那麼簡單。
他竟是硯雪的皇室中人，是尊貴的王爺。
平心而論，是她占了大便宜了。
即便以她從前的官家小姐身份來論，也遠遠不夠資格成為王爺的側妃。
雖然側妃也是妾，但與宮中的妃和貴妃一樣，都是有尊榮的妾，非一般妾室可比。
譬如她知道的秦王妃，秦王妃還是側妃的時候，就已經風光無限。
不過，尊榮於蓮城來說不是必要，她想要的，不過是個安身之所。
她還記得，她曾問過姚謙書，他說他並未娶妻，如今他說會給她一個一人之下的側妃之位，說明他已經有了正妃人選。
蓮城本不關心正妃是誰，但她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你要娶的正妃，是什麼樣的出身？”
她肯主動說話，姚謙書當然配合。
“是之前的三公主，名叫南宮雅。”
“之前的三公主？”
蓮城聽不明白了。
姚謙書笑道：“這個說起來話長，聽我慢慢給你講。”
接下來，姚謙書就把自己為何會成為將軍之子，又為何會發現身世之密，最後又是如何讓姚夫人幫他作證恢複身份，都說給了她聽。
蓮城聽完，心下微顫。
原來姚謙書也可憐，從小就與母親分離，更可憐的是他和上官清其的母親，被嫂子欺騙，以為兒子一出生就夭折，這是一種怎樣的悲慟和折磨。
養了他二十來年的母親，竟是害他和生母分離的惡人，姚謙書必然不好受。
蓮城素來不會說安慰人的話，索性沉默。
姚謙書等不來她的聽後感，隻得繼續道：“所以，我要娶的王妃不過是答應長輩的一個條件而已，我並不喜歡她，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可能喜歡，你放心，有我護著，她絕不敢欺負你。”
蓮城明白了。
他說這些，就是要告訴她：他即將要娶的王妃，不是他所愛，雖然他隻能給她一個側妃之位，但她才是他目前喜歡的。
他能在這個時候提前與她交底，蓮城是有點感動的。
隻是，聽他描述，那三公主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以後同在一個屋簷下，定會處處刁難她。
蓮城不懷疑姚謙書說的會護著她這話，她相信他會護著她，可，他能護一次兩次，能護得了一輩子嗎？
再者，王妃畢竟是正妻，若姚謙書次次護著她，傳了出去，人家隻會將她看成是狐狸精妾室，說她迷惑了王爺，屢次給正妃難堪。
若他的正妃是玲瓏那樣的和善姑娘也就罷了，可方才姚謙書說，兩年多前硯雪戰敗之際，南宮雅曾試圖勾引過雲墨秦王，行事驚人大膽，這樣有主意的女子，怎會容得下被姚謙書偏愛的她？
蓮城幾乎可以看見以後不平靜的日子。
她厭倦了麻煩，想要的是安身之所，而不是去和一個厲害的主母鬥智鬥勇。
此時此刻，她有點退縮了。
“姚公子，我……”
來了硯雪後，她很少這麼喊他，姚謙書聽著不順耳：“怎麼還叫得這麼生分？咱們不已經是一家人？往後直接叫我名字。”
蓮城聽得出來，他對她，是真有幾分喜歡的。
可這又如何？
他的喜歡，都是基於她的容貌姿色。
有句話叫色衰愛弛，她會有老去容顏不再的一日，等到了那時候，他可還願意護著她？
蓮城不願意去冒險。
“我有句話想說，希望你能認真考慮。”她道。
姚謙書心想，隻要不過分，他都依著她。
於是笑道：“好，你說。”
“我當初之所以跟你走，一來是想報答你的援救之恩，二來，我想後半生過安寧日子不用再漂泊。如今聽你所言，那南宮雅不好相與，我素來怕麻煩，所以，即便側妃尊榮無比，隻怕我無福消受了。”
姚謙書沒了聲。
她話裏的意思，他聽得明白。
相識這麼久，她惜言話少，如今終於肯多說幾句，卻是要與他分道揚鑣。
姚謙書知道女人時常口是心非。
他忍不住猜測，難道，她是不滿側妃之位，所以才說這話來威脅？
“我說了，除了不能給你正妃之位，別的我都能給你，南宮雅隻是空占一個正妃名頭而已，這樣還不夠？”
他話裏帶了兩分壓抑的不悅。
蓮城心裏有點悶，大概是因被他看扁了。
她不想被曲解。
便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貪得無厭之人，連側妃之位於我來說都是高攀，更不敢肖想正妃之位，王府高門注定不安生，我想過平平靜靜的日子，若你不想斷了來往，往後也可以再來找我，隻是，我不要名分了。”
“不要名分？”
姚謙書隻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好似窩了一肚子氣。
他如今還記得很清楚，當初在雲墨帝都，她要他許諾時，說的是‘正經的妾室’。
可以看出她對名分很看重。
如今，她竟說不要名分了，甚至寧願做沒名沒分的外室。
這不是姚謙書最先認識的她了。
一個人，怎會在如此短的時日內有所改變？他似乎沒做什麼傷她心的事，連承諾都原樣兌現，她到底有何不滿？
姚謙書不明白她在鬧什麼，但她要做外室是不可能的，就算她願意，他也不準許。
他堂堂一個男子漢，怎會讓自己的女人受這種沒名沒分沒尊嚴的委屈！
姚謙書匝緊了她腰肢。
“我既把你帶來了硯雪，就會對你後半輩子負責，當初怎麼答應你的，如今就怎麼履行，今晚的話，以後不要再說。”
蓮城聽他語氣強硬，就知道他聽不進去。
她有點不甘心，姚謙書隻想著他答應過就一定要兌現承諾，卻沒想著她如今不願意要了。
大概有權勢的男人都這樣，強勢霸道，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