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歌把陸青瑤拉走，兩人離席走了很遠。
陸青瑤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她沒有問。
如今是夏季，夜晚悶熱，她暗暗扯了扯衣領子。
傅長歌的餘光一直留意著人家，見時候差不多了，他便道：“咱們回去吧，讓他們孤男寡女待久了不好！”
“……”
陸青瑤淡淡掃他一眼，她和他不也是孤男寡女？
兩人沿著來路回席上。
還離著十來丈的時候，傅長歌暗暗伸了脖子往前瞅，他已經做好看見火爆場麵的準備，甚至還準備好了一會兒替陸青瑤捂眼睛。
可惜，傅長歌沒看見想看的。
宴席上，空無一人！
“人呢？這麼著急嗎？”
傅長歌驚呆。
他下的藥沒那麼烈啊，親親抱抱就能消火了，用不著滾到床上去啊！
難道是唐敏之太弱了？
也是，他忘了唐敏之沒習過武，估計這藥放在他身上算是很烈了！
傅長歌暗道不好。
他好像闖禍了。
“青瑤姑娘，咱們趕緊去唐敏之的後院看看！”
陸青瑤看他臉色驚慌，終於確定他定然暗中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
她一邊跟著傅長歌往後院疾走，一邊問：“傅公子，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傅長歌這會兒不敢遮掩了。
他忙老實交代：“我在他們的酒裏下了藥！”
他們的。
這三個字讓陸青瑤腳步一頓。
“果釀裏也放了？”
傅長歌急忙解釋：“也放了，但是量很小，你放心，絕對不會對青桐造成傷害！”
陸青瑤還是盯著他。
傅長歌頓悟，忙又道：“你隻喝了一杯，完全沒有影響的！”
這倒是實話，陸青瑤除了有點熱，確實沒有其他不適感覺。
但她還是道：“傅公子，以後不要用這種手段。”
傅長歌忙不迭點頭。
又和她認錯：“我這不是替他們著急嘛，並非成心幹壞事，保證沒有下次了！”
唐敏之住的院子傅長歌去過，他知道方位，帶著陸青瑤就直奔進去。
唐敏之的院子裏有個小池子，方圓四五丈，用來養魚的。
水不算淺。
陸青桐把人弄進去泡著，不知道是怕水，還是藥性大，唐敏之往她腰上抱。
一緊張，陸青桐就朝他後頸點了兩下。
於是，唐敏之暈過去了。
兩人就這樣在水裏泡了將近兩刻鍾。
最後，陸青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唐敏之從水裏弄上來。
就在她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傅長歌和陸青瑤雙雙跑了進來。
陸青桐氣得差點斷氣。
她不傻，稍微回想席間的蛛絲馬跡，便足以讓她猜出罪魁禍首。
“傅長歌！你個下三濫！”
陸青桐張口就罵。
她是個姑娘，抱不動唐敏之，罵了那句又沒好氣道：“還不滾過來幫忙！”
兩人渾身濕透，唐敏之昏迷不醒，陸青桐發髻散亂，後麵是池塘。
傅長歌兩人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讓陸青瑤站著別動，自己過去幫忙扛人。
陸青桐不滿：“不能這麼扛，他會難受的，你抱他！”
“……”
傅長歌隻得從了。
終於把唐敏之弄進屋子，放倒在榻上，傅長歌狠狠喘了兩口氣。
他鄙視道：“怎麼還昏迷了？唐敏之這麼弱雞嗎？”
陸青桐狠狠瞪他。
傅長歌忙往後縮了縮。
陸青瑤也跟了進來，她看了看，才道：“外麵好幾個丫鬟，我去叫她們進來伺候。”
意思就是叫進來幫唐敏之換衣衫。
總不能濕答答地弄上床。
陸青桐立即道：“不用叫人！傅長歌又不是死人，讓他給唐公子換！”
傅長歌不樂意。
“陸大小姐，你以為現在隻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嗎？男男也要避嫌的。”
“……”
“……”
陸青桐恨死他了，咬牙道：“我不管，藥是你下的，你得收拾爛攤子！”
傅長歌眼珠子一轉，先把陸青瑤給推出去了。
他掩門，湊近了道：“我可以幫著把外麵的脫了，裏麵的我不管。”
“……你！”
陸青桐臉都氣鼓了。
傅長歌悄聲道：“行了，你姐不在，還裝什麼裝？大好的機會送到你手上，你還不趕緊占點便宜？”
陸青桐臉色微紅，咬牙道：“臭流氓！這事兒沒完，你給我等著！”
傅長歌果然說到做到，他隻幫著把外袍和中衣脫完，就往外開溜。
陸青桐喊也喊不住，她急得直跺腳。
她知道傅長歌是故意的，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可她不需要啊。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要怎麼給唐公子換裏衣？！
陸青桐實在下不去手。
可叫下人來伺候，她又不甘心。
她不願意讓唐敏之被人看了去。
屋外。
兩人四目相對。
傅長歌先受不住了。
他低聲道：“唐敏之一個大男人，就算不換衣服也死不了，我這是給他們創造相處的機會。”
陸青瑤淡淡道：“傅公子果然有經驗。”
傅長歌的臉色頓時微變。
他心慌慌道：“青瑤姑娘，我……”
陸青瑤不理會他，她朝屋裏道：“青桐，我們先回去了。”
屋裏的陸青桐含糊應了一聲。
她隻好意思扒了唐敏之的裏衣，傅長歌說，這藥性不烈，想來唐敏之過不久應該就能醒了。
她去床上拿了被褥來，給唐敏之蓋上。
她身上也濕答答的。
本以為，青瑤回去，會給她拿幹淨衣裳過來，誰知，遲遲沒動靜。
陸青桐有點冷了。
可她這會兒不能離開官邸，隻能讓丫鬟燒了一盆炭火來烘著。
想起方才幾個丫鬟看她的曖昧眼神，陸青桐臉上就有點燙，她懷疑自己要著涼了。
一直過了半夜，唐敏之還不見醒的跡象。
陸青桐身上的衣服幹了七八分，也不用換了。
她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厚著臉皮把手探進了被子裏。
唐敏之估計要明早才能醒了，總不能，讓他穿著濕的裏褲睡一晚上吧？
那樣會得病的。
這會兒他身上蓋著被子，陸青桐也沒之前那麼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彎著腰，鼓著勇氣往被子底下摸索。
陸青桐第一次幹這種事兒，緊張，心口怦怦直跳。
是以她敢沒分神去看唐敏之的臉。
就在此時，唐敏之的眼睫動了動。
陸青桐終於解開了扣子，不好用力，她幹脆分腿一跨。
矮榻不寬，她跨得過來。
將兩手分別探進被裏，陸青桐稍稍用了力，把他裏褲往下拽。
被子底下的腿動了動。
陸青桐一驚，忙抬眸，正好就對上了唐敏之大睜的眼。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都停滯了。
陸青桐的心跳太劇烈，幾乎就要蹦出胸口。
這一瞬間，就好像有人在她臉上放了一把火，燙得厲害！
陸青桐忙把手抽出來，又收了一條腿，迅速站到了矮榻的一邊。
“唐公子，我……我隻是想幫你脫褲子！”
“……”
唐敏之臉上也泛了紅。
他愣愣看著她，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一刻陸青桐真恨死傅長歌了。
她下意識就想退避。
“唐公子，既、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就先回去了！”
陸青桐磕磕巴巴說完，轉身就跑。
唐敏之脫口道：“陸姑娘，等等！”
陸青桐已經到了門邊。
屋子裏燒了炭火，太熱了，她伸手開門。
唐敏之急急道：“陸姑娘，你現在走不妥！”
陸青桐拉門的手一頓。
昏迷之前的種種，唐敏之都記得。
他知道是傅長歌自作主張拿了餿主意，陸青桐是姑娘，怎麼說都是人家吃了虧。
他得和她道歉。
唐敏之坐起身，才發現身上赤著，他忙拉了錦被遮掩。
“陸姑娘，今晚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你沒事吧？”
陸青桐喝了幾杯果釀，當時也有反應，他察覺到了。
聽此一問，陸青桐臉上更燙了。
她沒回頭看唐敏之。
“唐公子，我沒事，今晚的事是傅長歌鬧出來的，我替他給你道歉，一會兒回去，我會找他算賬的！”
這事兒究其根本，是因他而起。
傅長歌也是好心。
唐敏之咬咬牙，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
“陸姑娘，此事與傅公子沒有關係！是我……是我自己的主意。”
陸青桐呆了呆。
她轉身，看向唐敏之。
他臉上紅得厲害。
陸青桐不由信了幾分。此事傅長歌知情，她首先就把罪名按到了他頭上，但她忽略了一個事：若唐敏之也知情，或者如他所說是他的主意，那麼兩人就是共犯。
這樣也說得通，不矛盾。
可陸青桐不願意相信唐敏之會做這種事。
他是讀聖賢書的正人君子。
而且，他完全沒有理由做這種蠢事，這更像傅長歌的風格做派。
陸青桐搖了搖頭。
她紅著臉道：“唐公子，你別騙我，這絕不會是你的主意。”
唐敏之揪著被子，咬死了道：“確實是我的主意，先前多有冒犯，陸姑娘你……”
他還得他在水裏抱過陸青桐的腰。
那會兒，他有點糊塗了。
但他確實輕薄了她。
“陸姑娘，今晚的事是我考慮不周，你會不會……看輕我……”
陸青桐往回走了幾步。
她堅信唐敏之是清白的。
這世道還挺好玩，正人君子裝流氓，真正的流氓卻裝純良，比如傅長歌那廝。
“唐公子，我也很敬重你，我知悉你的為人，不論這事因何而起，我對你的看法都不會改變。”
頓了頓，她臉上微熱：“至於唐公子先前那句話，我答應了。”
唐敏之剛醒，腦子尚混沌，有點跟不上節奏。
她答應了？
他先前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