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皇給了百裏雲瀾兩個月的假,如今隻餘二十來天了。
以兩人的趕路速度來看,完全夠用。
自從離開梅州,虞臨就成了被欺負的那個,他覺得百裏雲瀾這是裝不住了。
不過,他在梅州那一個來月的表現不錯,順利削弱了祖父那關的阻礙,虞臨就當是給他的獎勵了。
十天之後,兩人抵達了鄂州地界內。
也就是在這兒,兩人產生了分歧。
百裏雲瀾想送虞臨回鄂州城,虞臨卻說,他要把百裏雲瀾送回宮,再折回鄂州城。
從鄂州到東離皇城,來回最快也是十來日。
百裏雲瀾不想讓虞臨如此奔波,於是他道:“我在鄂州城多待幾日。”
虞臨心思被看穿,他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也沒有接受百裏雲瀾的這個提議。
他是想多和百裏雲瀾待一塊兒,可他不能耽誤百裏雲瀾的時間,最好的法子就是送他回宮。
然後,他可以在宮裏再待兩日。
虞臨想到了個絕佳的理由:“我想去看看睿和,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記性不太好,許久未見隻怕他會認不得我了。”
這個理由果然很管用,百裏雲瀾同意了。
兩人第二日就進了東離地界。
在路上,虞臨把之前的疑惑問了,他問百裏雲瀾內力是怎麼回事。
百裏雲瀾道:“是外祖父把內力傳給了我。”
“外祖父?”
虞臨十分意外,“你還有外祖父啊?”
“當然有。”
百裏雲瀾笑了笑,“是琉夏欒城的鳳家家主。”
虞臨聽說過這個鳳家,是個隱世大家族,他也聽說過鳳家主,便脫口而出:“是叫鳳瑜鶴嗎?”
“是。”
“咳,鳳瑜鶴鳳老前輩,我聽說過他。”
虞臨覺得直呼其名有點不敬,那畢竟是百裏雲瀾的外祖父,於是加了個老前輩的敬稱。
百裏雲瀾想起了當初和蘇墨白的約定,便道:“雲舟,我外祖母也還在世,等有空,叫上蘇墨白,咱們去見見她。”
虞臨猶豫。
他有顧慮:“你外祖母多大年紀了?身體好嗎?會不會禁不住嚇啊……”
百裏雲瀾道:“我也沒見過外祖母,她和我外祖父,沒有生活在一起,這裏麵的事說來話長,等回了宮我再與你細說。”
虞臨追問:“你說你娘和姬玉是孿生姐妹,可姬玉不是琉夏姬氏的人嗎?怎麼又和隱世鳳家扯上關係?”
“姬玉姨母是被姬家收養了,她和我娘,是鳳家的血脈。”
虞臨被這裏麵彎彎繞的身世驚呆了。
回到宮裏之後,百裏雲瀾便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了虞臨,虞臨聽完更驚。
“是雪域天山的那個天山派嗎?”
天山派以雪靈芝聞名於世,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慕名前去求藥。
虞臨當然也聽說過。
百裏雲瀾點頭:“收養我娘的是上一任天山掌門,如今的天山掌門師承郢,是我娘的義兄,我每年都會回去拜訪一次。”
虞臨立馬來了興致。
“你都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去年去過?”
“……去年沒去。”
百裏雲瀾麵帶兩人愧色。
見此,虞臨笑出了聲。
去年從三四月份開始,百裏雲瀾就和他攪合在一起了,兩人來來回回糾纏,估計百裏雲瀾便是因此才沒了時間去天山。
“那今年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令人趨之若鶩的雪靈芝呢,到時候帶我去見見世麵如何?”
虞臨的目光很殷切。
百裏雲瀾思量一番,道:“等我找個合適的時機,咱們先去琉夏見外祖母,回來的時候再轉道北淵,去天山。”
虞臨滿意了。
他又開始打聽別的:“你這位掌門伯父怎麼樣?脾氣好嗎?凶不凶?”
百裏雲瀾笑了:“不能叫伯父,他不喜歡,得叫他師叔。”
虞臨有點懵。
“你不是說,他是你娘的義兄嗎?換成師門稱呼,那也該是師伯吧?怎麼能叫師叔呢?”
百裏雲瀾笑著和他解釋:“師叔也不是師門稱呼,‘師’是他的姓,‘叔’才是尊稱,他看起來很年輕,不願意讓我叫他伯父,所以隻能叫師叔。”
“哦……”
虞臨評價道:“你這師叔有點意思。”
此時的虞臨還體會不到那句‘看起來很年輕’的可怕,直到幾個月後見著師承郢,他立時驚為天人。
按著原本的打算,虞臨要在東宮裏待兩天。
百裏雲瀾去上朝的時候,他就負責帶著百裏睿和玩兒。
不出意外的,他又遇著楚良娣了,這回和她走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一位良娣。
那位良娣驚了一下。
東宮裏是太子的地盤,突然多出來個陌生男人,她著實驚得不輕。
楚良娣不知說了什麼,把另一位良娣先打發走了。
那良娣走之前,還偷偷又看了虞臨兩眼。
楚良娣走近時,恰好百裏睿和奶聲奶氣喊了一個字,她頓時僵在了原地。
別說她,就連虞臨自己也呆住了。
蒼天作證!
他可沒教過小崽子喊他爹!
百裏睿和一歲半了,吐字十分清晰,見虞臨沒反應,小家夥拽住了他的衣襟,又奶聲奶氣喊:“爹爹。”
虞臨被雷得不輕。
楚良娣也忘了自己要過來說些什麼。
好大一會兒,她才出聲:“虞公子,太子殿下兩月未歸東宮,你們是不是去了什麼地方?”
花園裏,迎春花開得正豔。
虞臨往小家夥屁股上拍了一下,讓他自己去玩兒,百裏睿和邁著小短腿就摘花去了。
“當然是帶他回我家過年了,順便,見見家裏的父母長輩。”
楚良娣萬萬沒想到,兩人竟敢如此招搖!
這是要弄得天下皆知才罷休嗎?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虞臨:“你父母難道可以接受?”
虞臨臉上掛著笑。
他麵不改色道:“有什麼不可以的?他們都很喜歡雲瀾,尤其是我祖父。”
楚良娣從未見過這樣開明的人家。
若是她弟弟敢和男人相好,她爹非把人打死不可。
更何況,虞公子家還是侯門權貴!
楚良娣不相信他家裏人半點反對都沒有,她很想知道兩人是怎麼擺平的。
可話還沒出口,百裏睿和就跑回來了,揪著虞臨的袍角,要扯著他去前麵。
虞臨一點也不避諱,他笑著邀請:“楚良娣要不要一起去賞花?”
楚良娣知道兩人沒有避諱的必要,但她是不可能跟著個男人遊園的,她和他不是熟人,更不是朋友。
於是她拒絕,走了。
花園裏有秋千,虞臨抱著百裏睿和坐了上去,小家夥蕩得高興,又喊他爹爹。
虞臨聽得美滋滋的。
他這算是當爹了吧?
小崽子高興極了,摟著他脖頸咯咯地笑個不停,惹得虞臨心花怒放。
這一得意,他就飄了,想要讓兒子更高興。
於是他用力一蹬,秋千立即蕩得更高,百裏睿和又怕又高興,一雙小細胳膊緊緊摟著他,差點透不過氣。
忽然,卡擦一聲響,大事不妙。
可惜虞臨懷裏抱著孩子,這秋千離地也不是太高,他來不及做出反應,身子就著了地。
百裏睿和嚇懵了,但沒哭。
虞臨的尾椎骨磕到了秋千板,頓時疼得他倒抽涼氣。
他呲牙咧嘴正要抱著小崽子起身,就見一個身影匆匆往這邊過來,他索性賴在地上不動了。
百裏雲瀾來得巧,剛進花園就遠遠地看見秋千斷裂。
他走近了,先把兒子從虞臨懷裏抱出來,又伸了一隻手去拉他。
虞臨坐著不動。
隻聽他道:“我屁股摔壞了,疼得很。”
百裏雲瀾把兒子放下,蹲在了虞臨身旁,他忍不住笑道:“這是給睿和做的秋千,哪裏承受得住你一個大男人。”
虞臨不高興地掃他。
“你這意思是說我活該?”
百裏雲瀾忙說不敢,“真起不來了?那我抱你?”
虞臨沒那麼厚的臉皮,他自個兒站起來了。
“百裏睿和。”
他忽然喊了小崽子一聲,逗道:“來,喊聲爹爹我聽聽。”
小家夥軟軟糯糯來了一聲。
虞臨拿到了證據,立時斜眸掃向百裏雲瀾:“這可不是我教他的,是不是你?”
百裏雲瀾也有點意外。
他看了看兒子,朝虞臨溫聲道:“這是我昨晚教他的,當時你去沐浴了,但我還沒教他對著你喊。”
虞臨的虛榮心自尊心各種心都在一瞬間得到了滿足。
他開始得瑟:“你沒教他都知道來討好我,這說明什麼,你兒子比你識時務!”
百裏雲瀾笑問:“我不識時務?”
四下沒人,小崽子又聽不懂,虞臨也就厚臉皮了:“百裏雲瀾,你說說你最近是怎麼對我的?從前的謙讓溫順都一去不複返了?”
他是在表達最近總被欺壓的不滿。
百裏雲瀾柔聲道:“雲舟,那是因為喜歡你。”
這在虞臨眼裏便是不知悔改,竟還給他扔起糖衣炮彈!
“說得跟我不喜歡你一樣。”
虞臨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剛剛摔疼了,你今晚不準動我。”
百裏雲瀾關心他,就道:“那咱們快些回去,我給你看看傷勢。”
虞臨覺得他是要趁機耍流氓。
頓時翻了個白眼。
當晚入寢,百裏雲瀾果然不碰他,還關心他屁股還疼不疼。
虞臨知道機會來了。
他哼哼唧唧應付了幾句,趁百裏雲瀾不備,一個翻身就壓了上去。
隨即,他朝百裏雲瀾亮了亮手裏捏著的兩根細布條。
“還記得之前那次是怎麼欺負我的麼?今晚讓你也嚐嚐求饒的滋味!”
百裏雲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