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8章 執子之手,將子拖走21,心心相印

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便已是深秋。

虞臨從東離皇城離開的時候是九月上旬,如今已經十一月初,天天漸漸轉涼,快要入冬了。

兩人竟已分別兩月。

百裏雲瀾知道,虞臨大約要明年才會再來,他時常會想起他,也想過給他去信。

但又覺得虞臨會嫌棄他肉麻,便作罷了。

自聽朝之後,百裏雲瀾漸漸參與政事,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東離皇的意思,朝中一時暗潮洶湧。

因東離皇賜府讓百裏雲姝搬出宮,皇後很有意見,鬧過幾次。

於是東離皇給百裏雲姝賜了一處富饒的封地。

是以,百裏雲姝成了東離開國以來,第一個擁有封地的公主。

東離皇隻是賜了封地,並沒有要百裏雲姝到封地上去,但此舉已經足以讓朝中眾臣揣摩。

結果便是百裏雲瀾多了許多擁護。

太子聲望漸起,一時如水漲船高。

可就在十一月,皇城大街小巷都起了流言,說太子好男風,沉迷男色,德行有虧,不配為一國儲君。

流言傳到朝中,引起朝臣議論紛紛,甚至有重臣開始諫言。

一時之間,百裏雲瀾陷入孤立無援的不利境地。

不過,即便這波風浪來勢洶洶,依舊沒有撼動百裏雲瀾的太子之位。

因為,坊間又起了新的流言。

新流言歸結起來也就兩條。

一:太子的男寵乃雲墨國權貴公子,還是皇親國戚。

二:琉夏的太子蘇墨白,與他們東離的太子百裏雲瀾是親表兄弟!兩人關係密切!

如此一來,先前倒戈的朝臣又亂成了一團。

他們可是知道蘇墨白的,還知道蘇墨白登基之後又退位恢複了太子身份,坐過龍椅的太子那便是半個國君了,有這樣的親表兄做靠,誰還敢說百裏雲瀾的不是?

來曆不明的貴妃也因此有了出處,竟是琉夏已故皇後的孿生姐姐!

有心思活絡的大臣忙調轉了方向,開始給百裏雲姝找不是,又有言官諫言皇後教養無方,對雲姝公主太過放縱。

其實這說得很委婉了,就差直接諫言廢後。

皇後火燒屁股,自顧不暇,當即就擺駕出宮,二話不說便做主遣散了公主府裏的一眾男寵。

朝中勢力來來回回拉扯了將近兩月,最後還是百裏雲瀾占了上風。

十一月,正是山茶花開的時節。

花園裏萬紫千紅,飄香吐豔。

百裏睿和早就滿了周歲,如今已經能自己走了,百裏雲瀾帶著兒子在花園散步。

有近侍上前,低聲稟告道:“殿下,虞公子的書信。”

百裏雲瀾接過來。

他很意外。

沒想到,竟是雲舟先給他來信了。

百裏雲瀾讓侍衛看好兒子,自己到了一旁去拆。

他有些期待。

不知道雲舟會在信上寫些什麼。

越是著急想知道,他手裏的動作越發慢了,似乎很享受迷霧撥開的過程。

刺啦一聲,信封被撕開。

信紙很薄,隻有一張,疊了個對半。

百裏雲瀾緩緩展開。

那麼大一頁紙,上頭竟隻寫了幾個字:今晚便到,出宮迎駕。

落款,虞雲舟。

那字跡龍飛鳳舞,又傲又囂張。

百裏雲瀾幾乎可以想象得出,虞臨寫這幾個字時的神情。

他唇角一彎,將信紙仔細收了起來。

虞臨隻說今晚到,並未說何時,隻說讓他出宮,並未說何地,這就有點頑皮了。

百裏雲瀾早早就吩咐了人出宮去,暗地裏留意著。

終於等到日暮西山。

他正準備出宮,便看見了光明正大跟著侍衛進來的虞某人。

也是,他現在不必藏著掖著了,整個皇城,上到百官,下到百姓,都知道了虞臨的存在。

轉禍為福,這是個值得高興的事。

百裏雲瀾也意外他來得這樣快,不由暗笑,他常說自己是要做大將軍的人,如此不司其職,還能做得了大將軍?

他想用這話打趣,卻被虞臨搶了先。

“哎呀,太子殿下好大的架子。”

虞臨說著,眉眼一挑,動作優雅地撣了撣身上的淺紫披風。

這是故意作態。

百裏雲瀾一笑,趕緊和他賠罪。

虞臨在茶樓裏坐了一個多時辰,早就聽完了各個版本的流言,人家說得繪聲繪色有板有眼,好似他真是個妖媚女氣的狐狸精一樣。

他明明是個純爺們兒!

能把他們太子殿下壓得嗷嗷叫的純爺們兒!

虞臨本來是有好消息要告訴百裏雲瀾的,被流言一攪和,頓時沒了心情。

百裏雲瀾把人請到了殿裏,又問他用過飯沒有。

虞臨涼涼道:“氣都氣飽了。”

“怎麼了?”

百裏雲瀾溫和笑著,挨近了一些。

虞臨一撩眼皮,“怎麼才兩個月,我在你們東離人眼裏,就成了狐狸精轉世了?”

原來是在不高興這個。

百裏雲瀾便與他解釋,又與他說了這兩個月的暗潮洶湧,雖隻是輕飄飄幾句,但虞臨能感受到其間的驚心動魄。

他頓時不氣了。

那股勁兒一鬆,虞臨就感覺到了渾身的疲乏。

於是他道:“我要吃肉,還有美酒!”

百裏雲瀾一聽要酒就笑了,真叫人準備了酒肉來招待伺候。

虞臨大快朵頤,那架勢就和半個月沒吃過飯的叫花子一樣,實在有失風雅。

百裏雲瀾好笑:“雲舟,有這麼好吃嗎?”

虞臨吃飽了,才慢慢品起美酒來。

他也終於有心情和百裏雲瀾分享好消息:“以後,我每個月都能來見你兩麵了。”

百裏雲瀾微怔。

他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疑惑。

虞臨不滿意了,擰著眉頭道:“我調到鄂州城做副將了。”

百裏雲瀾伸手握住了他。

心中所有的情緒,這一個動作便足以表達。

“雲舟,真調過來了?”

虞臨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心頭微瀾,卻翻了白眼:“那當然,不然我敢自己亂跑嗎?調令文書是慕容景親自蓋了印章的!”

百裏雲瀾心下驚喜:“秦王竟能同意。”

“那必須同意啊,我磨了小表嫂出馬,他哪兒敢不從。”

虞臨得意道。

確實是磨,蘇墨晚一開始不肯幫他說好話,他就在秦王府纏了她好幾天,跟進跟出,還殷勤地幫她帶兒子,可謂是當牛做馬了。

最後蘇墨晚扛不住,答應試著吹吹枕邊風。

結果,一吹一個準,調令當晚就蓋了戳。

虞臨千恩萬謝,又片刻不耽誤地啟程,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鄂州城上任。

上任不過兩天,他就摸到東離來了。

百裏雲瀾聽罷,替他斟酒。

虞臨一口飲盡,飄飄然道:“我厲害吧?”

“厲害。”

百裏雲瀾由衷道:“雲舟,委屈你了。”

明明是兩人相好,卻隻是虞臨一人奔波。

他如今參政,更是走不開。

虞臨懂他的意思,故而反手一抓,往他手上輕佻地摸了摸,“沒關係,晚上就輪到你委屈了。”

“……”

百裏雲瀾笑笑,他不動聲色地給虞臨倒酒。

虞臨似乎沒防備,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就已半醉。

醉得太過也不好,百裏雲瀾不讓他喝了。

“嗯,那就睡覺吧。”

剛扶著人走兩步,虞臨又道:“先沐浴,我這幾日趕路,都沒泡過熱水。”

喝了酒的虞臨很乖覺,任由他擺弄。

百裏雲瀾幫他洗好,便把人帶回了床上。

兩人久別重聚,按理說應該是幹柴烈火,一點就著,可惜,百裏雲瀾點了幾下都沒成功。

虞臨抱著他胳膊道:“雲瀾,我累了,特別累,你別動我。”

“……”

百裏雲瀾想了想,也覺得不能趁人之危。

短短的兩個月,虞臨回了北疆又去帝都,再從帝都赴鄂州上任,幾乎都在忙著趕路了。

可以想象有多累。

百裏雲瀾幫他揉按,虞臨舒服得直哼哼,又指揮著說這裏酸那裏疼,百裏雲瀾給他按了個遍。

沒多久,人就睡著了。

百裏雲瀾攏了攏被子,緊挨著入夢。

翌日,他早早去了早朝,等他下朝回來,虞臨還裹在床上。

他是側著身子睡的,朝裏。

百裏雲瀾往床上一坐,剛要探身喊他,虞臨忽然轉身,抓著手臂將他拉扯倒了。

最後,兩人滾到了一處。

百裏雲瀾還以為他要幹點什麼,誰知,竟沒了下文。

虞臨隻是抱著他,再無動作。

“雲舟?”

“幹什麼?要我臨幸你?”

“……”

“百裏雲瀾,你老實說,是不是故意給我喝酒的?不止昨晚,上次也是,我竟現在才反應過來。”

百裏雲瀾一笑。

既然被識破,他就大方承認了:“爭不過你,隻能智取。”

虞臨最近累極了。

累得他有了很高的覺悟:“嗯,我也覺得從前是縱欲過度了,像現在這樣,平平淡淡地躺在一張床上,感覺也不錯。”

“……”

“百裏雲瀾,隻要待在你身邊,我就渾身輕鬆,即便不睡你,也覺得舒坦。”

這還是虞臨第一次說情話。

很實在,半點不肉麻。

百裏雲瀾心尖一軟。

確實,心心相印,比身身相淫來得柔和,也更奇妙,心靈上的交纏,無可比擬。

似乎,連空氣都柔軟了。

兩人的胸膛緊緊挨著,一個硬物異常硌人。

百裏雲瀾摸向自己胸口,又問虞臨:“雲舟,你上次給我的玉佩,很重要?”

“當然,那是我祖母留給孫媳婦兒的。”

“……”

百裏雲瀾忽而就生出一個念頭來。

“雲舟,你與鄂州城主帥相熟否?若你與他告假,他會不會準?”

虞臨還沒反應過來,大刺刺道:“不用告假,我每個月過來兩趟,他不會計較的。”

百裏雲瀾笑問:“若是兩月不歸呢?他也不和你計較?”

“兩個月?”

虞臨驚訝看他,“我從鄂州過來隻需四五日,來回也就十來天,用不上兩個月。”

頓了頓,他眨了眨眼。

“難不成,你不想放我走了?真要養個男寵在宮裏?”

百裏雲瀾一笑。

他湊近,低柔的聲音往虞臨耳朵裏鑽。

聽罷,虞臨瞪大了眼渾身一僵。

等緩過神來,他頓時大叫:“不行不行不行!我還想多活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