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6章 執子之手,將子拖走9,把人拐走

寇清揚拎著酒壇子躲開。

院子裏有葡萄架,傍晚餘暉落下金光。

坐了約摸兩刻鍾的樣子,他便想起身先走人,等明日再來找虞臨。

剛站起來,就看見虞臨出來了。

於是他又坐回去。

虞臨見著寇清揚,還愣了愣,待看見酒壇子,他眼睛就亮了起來,忙朝著寇清揚走去。

近了,才發現寇清揚看他的眼神有點怪異。

虞臨扭了扭身子,沒覺得有哪不妥的。

“怎麼這樣看著我?”

他疑惑地在寇清揚對麵坐下。

寇清揚朝屋子那頭看了看,問他:“你把新婚妻子帶來了?”

虞臨頓時明白過來。

饒是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有點難為情了。

他繃著臉皮子道:“哪兒來的新婚妻子,溫蘿郡主逃婚了,我還沒成親呢!”

寇清揚駐守邊疆,還真不知道這些。

他有點驚訝。

驚訝完,又變回疑惑,“那你剛剛在屋子裏……”

虞臨隻覺一張老臉幾乎掛不住。

他忍住羞臊,理直氣壯道:“想女人了不行啊?”

寇清揚竟認真地問:“想溫蘿郡主?”

虞臨翻白眼。

“你管我想誰!來來來,別說了,喝酒!”

寇清揚隻帶了一壇子來,大半壇子都被虞臨喝了。

“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好。”

寇清揚道。

虞臨已經微醺。

他笑得一臉春色:“因為心情好啊,心情一好,酒量自然就好了。”

寇清揚蹙眉。

他有點想不通了。

溫蘿郡主都逃婚了,虞臨還能心情好?

還是說,他這是胡說八道,其實是在借酒消愁?

思及此,寇清揚就把剩下的酒全讓給虞臨一人喝了,隻盼著他喝醉了,能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麼愁緒都沒了。

最後,虞臨真的醉倒在石桌上。

月色朦朧,快要子時了。

寇清揚把人攙扶起來,往屋子裏帶,喝醉的人就和軟腳蝦一樣,路都走不動,寇清揚費了點力,才把人放到了床上去。

醉糊塗了的虞臨竟一甩胳膊,就抱住了寇清揚的脖子。

“你怎麼才來……”

“……”

寇清揚心想,真是醉得不輕,都把他當成女人了。

他把虞臨軟綿綿的胳膊拿下來,正給他蓋被子,誰想虞臨竟雙手齊上,抱住了他胳膊,然後就又拉又扯。

嘴裏嘟囔不清道:“別走……你別走……我不欺負你了……以後都……都讓著你……”

寇清揚頓時心生同情。

看來,虞臨這小子被傷得不輕,醉了都還在挽留。

也不知道那郡主為什麼看不上虞臨,挺好的一個男人。

將被子蓋好,寇清揚準備擰濕巾來給他擦擦臉,剛把胳膊抽出來,虞臨又叫喚上了。

這回,寇清揚聽清了一個名字。

於是他僵住了。

心底驚濤駭浪驟起,衝擊著他。

緩了一會兒,他緩過勁兒來,也不想給虞臨擦臉了,關門就走。

虞臨這一覺睡得很沉,也睡得很香。

睜眼的時候,估計都日上三竿了,透著窗戶看出去,外麵的陽光刺眼。

他頭有點沉,昨晚喝多了。

下床擦了把臉,終於精神起來。

虞臨聞到自己渾身的酒氣,便想沐浴換衣衫,他開了門出去,正想叫人來燒水伺候,就看見了坐在葡萄架下的寇清揚。

“清揚。”

虞臨喊了一聲,笑著走過去。

他步履如常,一點都看不出來昨晚喝得大醉。

寇清揚的心情實在複雜。

其實,他昨晚回去想了想之後,並不是很意外了。

去年戰事期間,東離太子來送藥,聽聞虞臨染了瘟疫,他竟不顧阻攔硬是進了營地看虞臨。

而虞臨也陰陽怪氣別別扭扭的。

如今回頭一看,原來早在那時候,就已初現端倪。

寇清揚本來是想等虞臨起床清醒了,好好問問他的,可如今看他神清氣爽心情愉悅,寇清揚又不太想問了。

虞臨走近了,笑問:“你怎麼這麼早?看起來還一點事兒都沒有。”

寇清揚道:“我本來就沒喝多少,都是你在喝。”

“哈哈,承讓!承讓!”

虞臨一坐下,就說餓了。

怎麼聽都有點像撒嬌,寇清揚沒法控製自己不多想,莫非,他在東離太子前麵也是這樣?

“怎麼又看我?”

虞臨有意見了,他揚著眉道:“我洗過臉了!”

寇清揚咳了咳。

他站起身,“你等等,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很快,他就端了一碗粥來,還有兩個饅頭,和一碟子鹹菜。

虞臨不愛吃饅頭,覺得噎人,幾口把粥喝完,他又道:“清揚,我要沐浴,快讓人去燒水。”

“……”

這完全就是太上皇的架勢。

寇清揚記得,虞臨雖嬌貴,但他以前不這樣的,難道,是被東離太子慣出來的毛病?

本來打算不問了的,可這會兒,寇清揚又改變主意了。

“雲舟,你昨晚喝醉了。”

他突然來這麼一句,表情還有點鄭重,虞臨懵了一下,眨了眨眼之後,忽而大驚。

“我……我……我沒對你幹什麼吧?!”

“……沒有。”

那點拉拉扯扯,完全可以忽略。

寇清揚低咳了一聲,“你昨晚喊了東離太子的名諱,被我聽見了。”

“哦。”

虞臨暗暗留意著寇清揚的神色,見他嚴重並無嫌惡,心頭便一鬆。

他笑道:“不是幹了什麼就好。”

寇清揚見他一臉坦然,絲毫不掩飾,也沒有要主動解釋的意思,便明白了幾分。

“雲舟,你與百裏太子是不是已經……”

‘在一起’這三個字,寇清揚說不出口,放在兩個男人身上,怪別扭的。

雖然話隻有半截,但虞臨聽懂了寇清揚的意思,他不遮不掩大方承認:“是啊,我和百裏雲瀾廝混在一起了,是他主動來找我的。”

寇清揚還是覺得不太好。

“他找你你就上鉤了?”

虞臨哈哈一笑,理直氣壯道:“既然喜歡,為什麼不上鉤?忍著多難受!”

寇清揚還是覺得他走了歪道,“你不是說自己不喜歡男人?我記得你這麼說過。”

“有嗎?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虞臨裝傻,又道:“就算有,那也是以前了,我現在就喜歡百裏雲瀾。”

寇清揚被他這麼明目張膽的表態給驚了一下。

他還真說得出口!

“你和百裏太子的事,王爺知道嗎?”

寇清揚說這話,純粹是關心,聽在虞臨耳朵裏卻成了威脅。

“喂,你想多管閑事去告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寇清揚真心道:“雲舟,我隻是想提醒你,做決定要考慮後果,凡事三思而後行。”

這話虞臨已經聽蘇墨晚說過了。

他知道寇清揚也是關心他,所以耐心道:“清揚,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表兄和蘇墨晚都已經知道了,他們沒意見。”

最後那句話,虞臨是胡謅的,蘇墨晚說勸了慕容景不管他,他就當是沒意見了。

寇清揚覺得不可思議。

他怎麼都不敢相信:“你說王爺知道,且他並無意見?”

虞臨有點心虛,於是換了個說辭。

“意見當然是有那麼一點點,但不是很大。”

寇清揚微微皺眉。

“雲舟,百裏雲瀾可是一國太子,你們注定沒有結果的,他會娶太子妃,將來登基之後還會有三宮六院。”

聞言,虞臨就覺得寇清揚想得太多了。

他當然知道不會長久,這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不用寇清揚來提醒。

心裏微微有點煩躁。

不過,他很快就平複過來。

“清揚啊,多謝你如此關心,就算沒有結果,我也不吃虧。”

“怎會不吃虧?”

寇清揚想起昨日聽見的動靜,就知道虞臨已經和百裏雲瀾上過床了。

人家百裏雲瀾可是尊貴的一國太子,虞臨肯定隻能……他能不吃虧嗎?

然而這話太露骨,寇清揚也說不出口。

虞臨卻從他的表情裏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笑得得意:“我還真不吃虧,不妨告訴你吧,是我睡了百裏雲瀾,不是他睡了我!”

從昨晚到現在,寇清揚受到的衝擊夠大了,沒想到,還有更不可置信的!

“雲舟,你不是在吹噓吧?”

虞臨翻白眼:“什麼吹噓,這就是事實!”

寇清揚震驚得久久不能平息。

百裏雲瀾可是太子,他竟願意屈居人下?!而虞臨,他竟也敢……膽子真不小!

虞臨又催沐浴用的熱水,寇清揚心情複雜地走了。

泡了熱水澡,又換了一身幹淨衣衫,虞臨整個人都輕快了,可謂神清氣爽。

不過,他有點想百裏雲瀾了。

原先在路上的時候,他還沒什麼感覺,但到了雪鷹城之後,他就閑得發慌,想要早點見到百裏雲瀾。

也不知道他現在從東離出發了沒有……

心裏有了牽掛,就像缺了一塊兒似的,幹什麼都興致缺缺。

虞臨頭一次體會到了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六日,終於有了點消息,消息是寇清揚親自遞給他的。

百裏雲瀾已經到了附近的城池,北淵割讓給東離的,有東離武將駐守在那。

與雪鷹城就隔著二十裏地。

虞臨坐不住了。

他拍了拍寇清揚的肩膀,眉開眼笑道:“我要出城一趟,這裏就辛苦你了。”

寇清揚瞧他這樣,心裏暗暗歎氣,卻還是道:“你去吧,天黑之前回城嗎?”

“回啊,說不定還能拐一個回來呢!”

虞臨心情飛揚地走了。

二十裏地並不遠,策馬兩刻鍾便能到。

說來也巧,百裏雲瀾正在巡視城牆,遠遠地,就看見了馬背上的人。

六月的天,竟還係著淺紫色的披風,也不嫌熱。

百裏雲瀾眼裏染上笑意,下了城牆,親自去城門外迎接。

二十多日不見,虞臨隻覺得百裏雲瀾的眉眼好像比從前更好看了。

他看夠了才下馬。

百裏雲瀾淡淡笑著,“雲舟。”

虞臨想喊他‘雲瀾’,可邊上還有屬下在,他趕緊咽了回去,改成了:“百裏太子。”

虞臨想把人拐走,於是開始胡謅:“我秦王表兄給太子寫了一封親筆信,不過我忘記帶過來了,太子可否與我去雪鷹城取?”

也不知道百裏雲瀾看穿沒有。

他笑著應道:“好,辛苦你了,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