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蕊並不覺得三哥是處理得不好，又或者說，正是因為有感情，三哥的處理方式才變得不理智。
三哥可能是不想承認，又或者，他自己當時沒察覺到。
沈慕蕊在心底輕歎一口氣。
廖聖瓔走的那個畫麵，一直深刻地存於她腦海中，如今三哥發現了自己的感情，她再回頭去看，隻覺更為悲涼。
“三哥，你後悔也沒用了，廖小姐已經成親，即便有再多的歉意，對她來說都沒有意義了。”
沈慕遙不會告訴蕊蕊，他之前見過廖聖瓔。
但他在心裏反駁，成親了又如何，是他造成了廖聖瓔如今的境地，她過得很不好，如果她還願意……
沈慕遙趕緊打住了念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看向蕊蕊，問她：“不說這些了，你在晉王府住得如何？”
沈慕蕊道，傾城沒什麼變化，還是從前的那個好姐妹，王府裏很好，傾城不把她當客人，而是當妹妹來對待。
再加上有小雲，她這一個月，過得很好。
“三哥，我不太想帶小雲走了，我想讓她留在傾城身邊。”
沈慕遙沉默了一會兒，問她：“蕊蕊，你打算在晉王府住多久？”
沈慕蕊愣了愣，“不住多久，既然三哥回來了，我是時候和傾城告辭了。”
氣氛靜默了一瞬。
沈慕遙猶豫了幾個來回，最終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說了出來：“蕊蕊，你能不能再住一段時日，等到陸遺風回來，等與他有個結果之後，再做去留？”
沈慕蕊發怔。
她覺得三哥的這個要求，有些怪異，她跟著三哥走，去別的地方住，陸遺風同樣找得到她，如果他想見她的話。
這並不影響，三哥為什麼非要她住在晉王府呢？
思緒繞了兩圈，她突然明白過來。
“三哥，你是不是還有事，還要離開一段日子？”
沈慕遙眼神微閃，點頭。
他其實不去哪裏，隻是想讓蕊蕊適應一下他不在身邊的日子。
沈慕蕊見他點頭，就乖乖道了好。
沈慕遙不能久留，看時候差不多了，就叮囑蕊蕊，如果在王府裏住得不開心，就讓小雲來這處茶樓，找掌櫃的給他傳消息。
沈慕蕊又是應好。
等沈慕遙走之後，她坐在茶桌旁苦想，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跟著三哥，於三哥而言，是個累贅。
越往前想，她越是驚恐。
“小姐？小姐？”
小雲見她麵色不對，趕緊叫道。
沈慕蕊回神，心底還是洶湧著波濤，她愣愣地問道：“是傾城回來了嗎？”
“沒有，她們還沒有回來！”小雲滿眼擔憂地看著她，“小姐，三公子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沈慕蕊搖頭，她不知道該告訴小雲哪些，索性全藏在心底。
又過了兩刻鍾的樣子，傾城終於帶著侍衛丫鬟回來了，她買了許多胭脂水粉，高興地說回府之後與沈慕蕊分。
沈慕蕊擠出個笑，難得地沒有推辭。
回府之後，傾城拉著她去了涼亭裏，屏退了一眾下人，她迫不及待問她：“怎麼了，沒見到你兄長嗎？”
沈慕蕊道：“見到了。”
傾城早就看出來她不對勁，忙又問：“是你兄長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三哥他安然無恙。”
“那到底是怎麼了？”
傾城有點著急。
沈慕蕊感動於她的關心，但這種事，她真的不好意思和傾城說，尤其是，她前些日子才和傾城炫耀過。
如果，如果她和陸遺風散了……以前的種種，就會都變成一場笑話，雖然傾城不會笑話她，但她自己會覺得羞恥。
所以她閉口不提。
傾城本來不是什麼急性子的人，但沈慕蕊這種軟乎乎的性格，讓她急起來了。
“慕蕊，你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嗎？如果有麻煩，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啊，總好過你一個人悶在心裏！”
沈慕蕊攥緊了袖子，還是搖頭。
看傾城更急了，她終於道了一句：“等過一段時日，等我見過陸公子，我再和你說。”
傾城立馬消停了。
她終於知曉沈慕蕊為何不願意透露，原來是感情上的問題。
雖然她很想知道是什麼問題，也很想給沈慕蕊支招，但她也明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旁人插不得手。
傾城很矛盾，她不知道現在的沈慕蕊，是需要陪伴多一些，還是需要冷靜多一些。
直到沈慕蕊出言，讓她不必守著，傾城才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傾城會偶爾帶著她出去逛逛，郊外的果園正是豐收時節，她們陸續去玩過幾回。
沈慕蕊不敢讓關心她的人太擔心，白日裏出去玩兒，她盡量不掃興，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忍不住了。
這種感覺折磨著她，才五六日的時間，便消瘦了一圈。
傾城實在看不過去了，表麵的平靜被打破，她問沈慕蕊：“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陸公子他……”
‘移情別戀’這四個字，被她咽了回去，她說不出口，於沈慕蕊而言，隻怕是心上又插一刀。
沈慕蕊知道瞞不住了，她含糊道：“傾城，我也不知道，我好久沒見過他了，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
話雖這麼說，她眼眶卻紅了。
傾城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小聲問她：“好久是多久？”
沈慕蕊想了想，就愣了，她驚訝地發現，真的是很久了。
“我上一次見他，是除夕，過年。”
除夕？
這下子，連傾城都愣住了。
她斟酌著措辭，小心翼翼地道：“快九個月了。”
“嗯。”
沈慕蕊聲音低低的，她和陸遺風，竟然一轉眼就是九個月沒見了。
如果不刻意去想，她沒什麼感覺，一想，就覺得……覺得不可思議。
傾城看著沈慕遙，不說話，但她心裏有了計較，九個月沒見，裏麵一定是有問題了。
想了想，傾城道：“慕蕊，你身上不是有他給你的信物嗎？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你主動讓他來見你吧，早日問清楚，早日……”
傾城又及時閉嘴了。
沈慕蕊順著細繩一拉，將玉扳指扯了出來。
淡淡的暖意傳到她手心，卻沒法撫平她內心的慌亂和波瀾。
“好，我試試。”